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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好了也不止那一次。」戚無咎繼續道,「電影院那次,我本來想讓蒼咫去處理,他沒有記憶,很容易被困死在時間的亂流里,我哪兒想得到你們兩個居然能在遊戲世界裡和好,這種小情況都非要一起去。」
「不是運氣好,只是你不願意承認而已。」宿月平靜地指出,「你不願意承認不管你費多大心思,用多少詭計,就算你關我的禁閉,阿咫也會戰勝鬼族來找我,就算你讓我失憶,阿咫也會機緣巧合成為主神,我們總會再次相遇,你阻止不了,因為我的感情本來就不是你能阻止的。」
「你就算把我當成白皇后,把阿咫當成騎士也沒有用,國王棋根本就沒有出現在棋盤上,你也永遠不可能是真的國王。」
「啪」的一聲,是戚無咎用力太大,捏碎了手裡的琴。
「而且,就因為這種小事情,你就要搞得生靈塗炭?」宿月比劃了一下棋盤和棋子,「還費了那麼大力氣在遊戲世界動手腳,哦,那些出現在遊戲裡的鬼族不會也是你裡應外合扔進去的吧,真是有夠變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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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戚無咎而言,他現在期待的應該是宿月激烈的情緒。不管是被欺騙後的憤怒,還是對他激烈的厭憎都可以。
因為那種他越是想把握住,宿月越是不受他控制,像流水一樣淡淡遠去的感覺對他而言實在是太折磨了。
可偏偏現在也是一樣的。
一切都攤開在面前,宿月說話的語氣還是雲淡風輕,好像他布置了那麼久的陷阱、做的那麼多努力都沒有用。
戚無咎堅持的高姿態終於在他的琴粉碎的同時崩潰了。他的雪白長發揚起,眼中逐漸湧起赤紅,他霍然起身,高天之上,一隻巨手隨著他的動作轟然而下,勢沉力猛地抓向宿月!
神師為眾神之師,除了神力高強外,最大的特點就是擅長技巧,換句話說用道具用的一流。
宿月和神師沒有對戰過,但完全不敢托大,還好在這裡他的神力限制已經完全解除,蒼咫也是一樣。
剎那間,神光流溢,金星迸濺。
蒼咫拔出斬鬼刀,這把刀在遊戲世界裡從沒使用過,但他拿著這把刀在鬼界殺了個七進七出。烏光閃過,那隻巨石般的大手竟然被蒼咫一刀斬成兩段!
戚無咎冷笑,「你就非要把我喜歡的都毀掉嗎?」
蒼咫還沒恢復記憶,所以對眼下的情況一知半解,只給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接著又是一刀斬下去,本來死而不僵的半隻巨手被這一刀徹底劈碎,整座山似乎都因此震了震。
眼看自己精心豢養的石手粉碎,戚無咎惡狠狠撥下琴弦,雖然那張琴有一部分已經被他捏的粉碎,但不妨礙他依舊用神力彈出調子。
這次的旋律喑啞刺人,聽起來就像是非常髒的粗口,伴隨著「錚錚」兩響,山體劇烈震動,腳下的大地連同棋盤,竟然緩緩裂開!地面裂口之下,沸騰的岩漿滾涌,有無數漆黑的手從岩漿中伸出。
這些樣子宿月看的太熟悉了。
是鬼族。
他甚至懶得去質問戚無咎為什麼會擅自打通鬼族的入口,考慮到戚無咎能夠做出囚禁主神、誆騙新神明、在遊戲世界動手腳、甚至試圖打通鬼族與人間界限這些喪心病狂的舉動,在自己的地盤搞個入口甚至都比較正常了。
眼看地面裂開,除了憑藉自己的琴懸浮在空中的戚無咎外,宿月和蒼咫都會難以避免地下墜,誠然神明可以利用神力讓自己懸浮,但面對關鍵一戰,任何多餘消耗都可能導致敗局。
天邊忽然傳來吠叫聲,蒼咫送給宿月的靈犬,丟丟飛奔而來。
丟丟已經不是它原本的形態,它的身體變大,比馬還要高大,儼然成了威風凜凜的狼形靈獸。
丟丟耳朵、尾巴還有爪尖的絲毛上都有雲氣滾涌,前額和後背生出紋身,一雙眼睛更是變成光彩熠熠的金色。跟隨丟丟跑過來的還有另外一隻靈犬,不知道是它在哪裡認的拜把兄弟,丟丟衝著戚無咎兇狠地呲了呲牙,這次倒是沒有像以前那樣衝過去咬他,它跑到宿月面前,伏低上身,另外一隻靈犬則跑到蒼咫面前,意思是他們可以把它們當做坐騎。
「畜生東西!」戚無咎怒道,他又是一道罵粗口般的音波發出,筆直攻擊丟丟的眼睛,宿月橫劍擋下。
另一邊的靈獸已經和蒼咫磨合得很好,靈巧地穿下雲層,一刀斬鬼,又在滾涌的岩漿即將燒灼上來時快速爬升。
宿月則已經和戚無咎交戰在一起。
以前的宿月也會和戚無咎鬥法,在廚房裡,他用各種姿勢把鍋打飛,把火凍結,把戚無咎廢了老大力氣片好的牛肉片拼回原狀,戚無咎則想方設法反制。
而現在飛濺在他們之間的是劍光、神力和琴音,被任何一招擊中,可不是廚房變得一團糟這樣的輕鬆結果。
宿月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以神明的完全姿態戰鬥過了,好在依靠在遊戲世界裡常年的磨鍊,他完全沒有變弱,寶劍也發出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光芒,「斷罪」是正義與純潔的化身,在斷罪的劍光面前,邪佞無處遁形。
他們的戰鬥持續了幾天幾夜。
無暇去照顧蒼咫和貴族的戰況,日光與月光交替,只有山風吹過,不知道揮出了多少劍,擋住了幾道琴音,兩個神明終於都到了強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