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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上了二樓,推開門,果見唐化雨趴在桌上,昏迷不醒。
推了推她,問,「醒醒,我來了,我帶你們出去。」楚令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卻不見若幽的身影,「化雨,若幽呢?」
唐化雨迷離之中見是楚令,眼裡帶著一股哀傷,勉強回答道:「她拉著我下樓……咳咳……可是當她起身的時候就被……就被上面橫樑砸中……她……咳咳……」唐化雨又咳了幾聲,繼而又昏迷了過去。
楚令瞥見門邊一塊粗壯的橫樑,果見下邊一個人形物體在燃燒,發出磁磁的聲響,一種不好的念頭冒上了心頭,幾步過去,跪倒在橫樑之前,因為她瞧見了此人腰間上的一塊玉佩,那是自己給與若幽鎮壓寒氣之物。
她木然的跪在橫樑面前,想像著這樣一個女子生前的音容樣貌,不免的異常悲傷。如果不是自己強制違逆天命帶她出來,或許她也不會落的如此下場,若不是自己……
她兩眼放空,像是一根沒有思考能力的木頭一般,靜靜的跪在那人面前。
若幽,是我對不起你,但,這或許是你最好的結局……你怪我殘忍也罷,怪我狠心也好,這可能便是天意,我們都不能逆天而行,你不能而我也不能……
「你跪在這裡作甚?!快走!」一個聲音打斷了悲戚的楚令,楚令循聲而望,見到了式雲簡,微微一愣,「你——」
「快走,呆子,愣在這裡幹嘛?!」式雲簡望了一眼趴在裡頭的唐化雨,拉起楚令的胳膊,想要扶著她起身,「快去救人,然後快走,樓梯是下不去了,咱們從窗子裡跳下去。」
楚令經她這麼一提醒,才迅速起身,扶過唐化雨牽她手繞過自己的脖子,繼而橫抱她走到窗前,皺了一下眉頭道:「這麼高。」
「高總也比燒死強吧。」式雲簡微帶怒氣,兩眼瞪著楚令。
楚令又不知道哪裡得罪這位大小姐了,無奈身後火勢正洶湧,也不好再多問,便順著式雲簡的意思道:「摔破了胳膊斷了腿,你可要對我負責。」
哪知道式雲簡聽了小臉兒一紅,繼而嗔怪道:「那麼多廢話,快跳!」
楚令吸了一口氣,按照原理來說,跳下去承重在雙腿必然會瘸了拐了骨折了,若是表面積大點落地,或許能夠減輕一點衝擊,幸虧她眼尖,瞧見了一邊小販還未撤走的一板車布料,心想還是跳到那上邊緩衝,於是便朝著那邊跳了下去。
咔嚓一聲,板車已然被兩個人的重量撞擊到四分五裂,楚令下意識便把唐化雨護在身前,讓自己再為她做一層人肉墊子。
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卻對上了式雲簡一張陰沉不定的臉。
「你,怎麼?」
式雲簡哼了一聲,伸出手來遞到楚令面前道:「起來,去找大夫。」
「那她——」
「自然是送到郡守府交給唐尊了,你莫不成還跟她回去?」式雲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楚令心想也是有理,既然疫病源頭已除,自己也再沒有留在這裡的餘地,此時分開豈不對大家都好?於是便答應了式雲簡,拉住她的手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塵土,找到一個人讓他將唐化雨拉到郡守府,在掏銀子的時候想起方才已然把身上的所有給了賣布的小販,遂為難的對式雲簡道:「身上可還有銀子?借我一點?」
式雲簡這才瞧清楚了楚令的臉,微微一怔,繼而噗哧一笑道:「你瞧你現在倒像是個小乞丐,我送你一個碗如何,坐在城門角就可以了,很輕鬆的。」
楚令無語。
式雲簡抬手,用袖口替她拭了拭被煙燻的痕跡,楚令避了避,但又想如此會惹得她生氣,於是便順了她的意思。卻不想式雲簡那帶笑的眼兀的嚴肅起來,盯著自己的臉發呆。
「怎麼了,可是擦不乾淨?」楚令摸著自己的臉問。
式雲簡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愫,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沒,沒事。」她掏出一小塊銀子,遞給身邊的人說,「請迅速將這位姑娘送到郡守府,她是郡守的小姐,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那人見撈到了這般好處,便興沖沖的接過銀子拉著板車走了。
楚令目送唐化雨離開,手裡卻捏著從若幽遺體上摘下的玉佩,盯著它許久,喃喃道:「若幽,我放你出來究竟是做錯了嗎。」
她還記得雖然只與她相交短短,但這個女子的樂觀天真與豁達已然牢牢記住在了心底,她與唐化雨必定非常珍愛,否則唐化雨也不會為了她捨棄了性命,甚至做出了威脅全城百姓的事情來也要護住她……
但這般結局,不知道唐化雨醒來的時候會如何傷心難過……
一雙溫暖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楚令的手,一種由心底而來的溫暖涌遍全身。她們倆各自雖然都看著自己的方向,但心中卻有同樣的想法,那便是珍惜眼前人。
酒樓的火燒了很久,將這座原先便奢華的地方燒了個粉碎,只留下一丟殘渣木炭。楚令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跟前看著,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而式雲間也是一眼不發,牽著楚令的手陪著她一起在看。
夕陽落下餘暉,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古代不像現代這般有先進的消防措施,建築也是木質結構的多,因此一旦著火那便是萬劫不復了。
楚令上前幾步,卻被身後的式雲簡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