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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令越發心慌,心想元夕果真還是像以前那般聰明睿智。頗有當年一人嫁入哀牢破哀牢的風範,若她是男子,必然可以君臨天下。
「我也不認識此人。」楚令打算否決到底,說的誠懇堅決。
元夕漂亮的臉始終冷著,再也沒有露出其他表情。
「罷了,既然如此,請公子出去吧,我會讓楚兒好好招待公子。」
「好。」楚令再也沒多話,心裡雖曾擔憂元夕的病情,但此時也不好再多探消息引起她的懷疑。畢竟對元夕來說,楚令此人還是死了才好。
帶上門,楚令輕輕嘆了一口氣,回頭,卻赫然發現元楚站在自己後頭,瞪著大眼睛,以一種怪異的表情看著自己。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楚令問。
「你摘下這皮囊再去見我母親一次。」元楚拿出小郡主的架子,下命令道。
「你說什麼。」楚令打算繼續裝傻,如果讓元夕見到自己那豈不是又亂了套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這麼久,與其讓她見到依舊年輕的自己倒不如讓楚令此人消失在她的記憶力,如此,便是對大家最好的交代。
「我讓你揭了這層皮囊,再見我母親一次!」元楚有些著急,張開雙臂攔住楚令不讓她走,眼裡幾乎泛著點點淚光,「我不知道你和畫中人有什麼關聯,我只知道母親為了這個人耗盡了心力,你不知道她是如何一個驕傲的女子,當初大權在握,她為了畫中人與眾人抗衡。有一日,那人卻背叛了母親,你知道母親是如何的傷心絕望麼,一夜之間便像換了一個人一般,夜夜買醉,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朝中支持母親的大臣都對她失望透了,於是便將心力全都放在了王莽那個外戚身上,王莽得勢篡位,因為顧及母親的影響,也為了粉飾太平,不能殺她但也使了卑鄙伎倆,不給公主府餉銀我們公主府才頹敗到如此地步……」
楚令抿了抿嘴,捏緊了拳。她開始仇恨自己……
「我叫你來,是因為當初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發現你和畫中人長的一模一樣,我想母親必定是因為掛念那畫中人才會舊病不起,我想讓母親好,因此,你一定一定要揭下你這面具,跟我去見母親。」元楚說罷,臉上已然梨花帶雨,兩行清淚在倔強的臉上滑下,她那副強忍著淚水的表情無論何人看見都會動容。
楚令輕柔抬手,輕輕撫上元楚的臉,幫她擦掉一些淚水。
「好,我答應你,我再去見你母親。」
☆、第二十五章
在元楚的「押解」下,楚令終於還是回到了元夕房門前,她的裝扮早已被元楚這個多心眼的卸的乾乾淨淨,露出本來的清麗模樣。楚令還是有些游移,因為若自己以這副面容去見元夕,見自身容顏不老不知道對方會是何反映。
見楚令這呆傢伙站在門前沉思,元楚倒是忍不住了,一步上前見門就敲。楚令抬頭便見她背著手身體稍稍前傾,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那樣子儼然是在說,這下你可逃不掉了。
楚令無奈,心想這樣乾脆倒也罷,於是也回了元楚一笑。
「元楚,是你嗎?」裡面的人問,人老了,但聲音還是與從前一模一樣,聽的楚令有如一種幻如隔世的錯覺。。
「母親,我帶了那人來了,你見一面吧。」元楚隔著門開門見山道。
裡面的人許久沒有回答,這讓楚令焦心了,伸長脖子往前看了看,依舊沒看見裡面任何東西,一下子噗哧笑了。
「你笑什麼,傻了?」元楚眨著眼睛盯著楚令,實在不解。
「沒——沒什麼。」楚令答道,她方才其實是在笑自己竟然也像那無知小兒一般,以為脖子伸長便可看見這門後場景,焦急之下還真的是喪失了原來的理智。
門內人沉默半晌,元楚墊著腳,想透過布窗再看清楚一些裡面場景,但卻不見母親躺在床榻上。
「我今天誰也不見,都回吧。好好安頓客人。」元夕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有氣無力的樣子。
「但是母親,他——」
「元楚——」,那聲音立刻變得嚴厲,拖長了尾音,向門外人傳達這是一個「命令」而不是「協商」的意思。
元楚縮了縮身子,垂頭喪氣的回過身,走下台階,狠狠瞪了一眼楚令,又繞過了她,自己正著身朝著外頭走去。
楚令知道她這是放棄了,也跟著她走了幾步,又像是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猛然回頭,只聽見一聲吱呀聲,再去看時,後邊的門窗依舊好好的鎖的緊密。楚令不疑有他,去追元楚,這丫頭挨罵興沖沖的不知道要衝到哪裡去,讓人好不擔心。
離去的兩個人不知道,在他們背後,悄悄的開了一扇小窗,裡面的人慘白的面容,一身華服錦繡,桃花眼,高挺鼻,修長的身子,雍容華貴。她咳了咳,輕輕嘆了一口氣,望著後走的人的背影,喃喃道:「柳夜……」
元楚七拐八拐的進了一條小弄,楚令尾隨其後,心中依舊掛念著在公主府那人,那人相比以前少了許多戾氣,多了一分成熟的風韻。她滅了哀牢,本該恨她才是,可是此時此刻竟再也不曾恨的起來,反倒有些可憐起她。
「元楚!」楚令瞥見前頭越發黑暗,想要喊住元楚,元楚頓住,她沒發覺楚令跟在後頭,遂扭轉回身,看著楚令道:「你跟來作何?」
「我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