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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嫣城細細摸著那些凹痕,似乎見到了楚令當初是如何一點一點雕琢,是如何心如死灰。
側頭,望著墓穴大門,笑嫣城只覺得眼前霧蒙蒙一片,再也看不清楚方向。
她之所以能夠甦醒,是因為有兩個宿主寄託魂靈,此刻她們兩個人早已不在,若是自己再貿然回去,那後果便是……
夜,在這千年的時光中,你不要怪我……
「笑嫣城,等等——」
式雲簡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臉色慘白,喘著粗氣,以劍為拐,一步一步的朝著笑嫣城走來。
「你——」笑嫣城想問她為何不在客棧休息,為何知道自己會來這裡,又為何強迫她自己拖著疲憊至極的身體來到哀牢墓穴,她想要做什麼?
莫不成,還是為了楚令?
笑嫣城念頭愈發的不太好,明明自己已經將那一魄從她身上抽離,可為何她還是……
「式姑娘,你怎的不好生休息?」
式雲簡也瞧那墓穴大門一眼,繼而扭頭對著笑嫣城說,「是這裡?」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我知道了,便是這裡。」式雲簡肯定道,不理會笑嫣城直接往那大門走去。
「你開不了門的。」笑嫣城在她身後說道,「只有她的血才行。」
式雲簡稍稍一頓,繼而轉過身來,盯著笑嫣城手裡的玉佩,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相信你自然是有辦法,否則也不會突兀的來到此處,對著這厚門豈不更加難過?」
「時間無多,我們無需在這裡爭辯,與其勸我回去,不如直接開了此門,我們一同進去解救她豈不更好?白雲修是我的師兄,有我在一定更好說話,想他或許可以念在我們往日情分放了你的心上人,師兄並非那種窮凶極惡貪得無厭之人。」
笑嫣城聽了此話,一字一句皆是真心,發自於肺腑,搖了搖頭無奈道。
「若她知道我帶你涉嫌,定然會怪罪於我……但既然如此,我便帶你一同進去。」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定下契約。
笑嫣城在墓穴中睡了二十年,但魂魄早已經將此處摸了個透徹,帶起路來自然順暢的很,拐了幾下便到了位於墓穴後段的陵寢。
「到了。」笑嫣城摸了摸那最後的一道門,上面的圖案昭示著後面主人的不同尋常。
式雲簡也並非頭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幾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從未駐足觀察,此刻竟然有心去看看岩壁上刻畫的東西,全部都是哀牢民族生活的場景,農耕捕魚,雖然看起來清苦,但每個人臉上帶著的都是滿足的笑。
「竟有如此天堂。」式雲簡感慨,抬手摸著那些壁畫,心中思緒萬千。
「她便是這國家的王子,唯一的王子。原本哀牢國富足而平靜,可後來柳承為了滿足他自己的野心,派遣夜去中土商談貿易之事,哪知道正是此事引起了中土對哀牢的注意,他們覬覦哀牢的天然富足,貪圖我們的土地和寶物,由此而引起了一場覆滅哀牢的禍事……」
「我聽說,哀牢國是一夜之間傾覆的。」式雲簡在回憶。
「你聽說的沒錯,正是一夜之間傾覆。」笑嫣城從式雲簡的眼裡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驚奇,遂道,「你是在困惑以哀牢國的實力,還不至於如此是吧?」
「嗯,哀牢雖不強,但也能抵抗一段時日,不至一天即覆滅了。」
「那是因為中土派了一個人,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迅速滅了哀牢。」笑嫣城眼前似乎便浮現了那個女子英姿颯爽的身影,她站在城門之上,與柳夜並排一起接受萬民的祝福,那時候的他們看起來真是天生一對,可那女子眉間的銳氣,遠遠勝過柳夜,一看便知道是一個有著雄圖大志的人。
「何人有如此魄力?」式雲簡語氣中不乏欽佩。
笑嫣城若有深意的看著她,慢慢吐出了幾個字。
「元夕公主。」
式雲簡微微一愣,仔細回憶自己所見到的元夕,雖然那份皇家威嚴還在,可神情已然不似笑嫣城所形容的那人那般凌厲。
「看你的樣子是不太信,」笑嫣然瞭然,摸出腰間玉佩,找到一處凹陷,按壓了進去,門微微動了動,「若然不是因為她後來對柳夜動了情,此刻天下可能便是她的了,她便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君臨天下的女皇,何等氣派。」
「也是為了他……」式雲簡漸漸沉默了。
「不要問為什麼,她便是有那種魔力,令人著迷的魔力。」笑嫣城回憶起楚令,嘴角不禁勾了勾,「或許是因為她,原本便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笑嫣城話語剛落,身後的笨重的石門便轟隆隆的往上升起,漸漸的露出裡面的空間,一陣煙塵滾落,濃濃的嗆著了式雲簡,式雲簡掩著口鼻,好不容易才等煙塵稍稍散去,卻看見了裡面的兩個人。
一個是白雲修,另外一個自然便是楚令。
但此刻的楚令,卻顯得異常的可怕。
白雲修顯然是被震懾住了,他想不到會引來如此嚴重的後果,他只是按照筆錄上的記載來激發明羽的潛能,以此來發泄蘊含的力量,從而將這股力量收入囊中以達到不生不死的境界……
他跌坐在地上,警惕的看著面前的楚令,她黑色的瞳孔似乎能夠迸射出火焰,燃盡一切,她的身體被一層又一層的黑光籠罩著,看起來便像是來自於地獄的羅剎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