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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站了起來,貓腰下了馬車,站在楚令身邊,盛氣凌人。即使明知他身上有毒,楚令還是覺得有些攝人,她見過這世間最為恐怖的生物,但從未體驗到如此壓迫人的氣勢。深吸一口氣,退到了男子身後。
「小心帶路,否則,你這身上的毒便難解了。」楚令細聲說。
男子瞥了他一眼,大步向一個方向走去。幾個人緊隨其後,小心翼翼的跟著。
「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份。」男子行到一半,忽而頓住,背對著楚令,挑眉問。
楚令微笑,點了點頭,「隱約猜到了一些。」
男子居高臨下的盯著楚令的臉,漆黑的雙眸似是宇宙中的黑洞一般,深邃而又帶著致命的威脅。
「你為何找元夕,你是哀牢人?」
「你為何關元夕?」楚令寸步不讓。「這麼多年她韜光隱晦,已然不理會朝政,你又何苦趕盡殺絕?」
男子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你果真認為這個女人肯放棄權利?」
「難道不是?」楚令一頓。
「你真的是太天真了,」男子笑的越發張狂,「我們的公主殿下依舊在尋找她的駙馬,你知道她的駙馬是何許人?便是那哀牢王儲柳夜。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你也必定知道我也在尋找他,此人在漠北之戰中斬殺了小可汗,可隨後也消失不見,相傳他入了哀牢墓穴,而那墓穴之中正有無盡之寶藏。若是元夕無所圖謀,找她那無用的駙馬何用?她必定是覬覦哀牢寶藏,並以此來達到她復國之目的。」
「或許她,只是為了柳夜……」楚令一聽見元夕的名字,心便不由得有些迷惘,這個女人,滅了哀牢國,間接毀了青戒,但也是因為她,自己才能救得了青戒,雖則最後還是……一切成了灰燼……
「我見你與那些人不同,才與你多話,但此刻你令我失望。」男子搖頭,但臉上表情依舊冷漠,像是一塊低溫的鐵器一般,凌冽而危險。他推開了御書房門,將裡面的太監統統趕走,又坐到了御案上,眼睛掃視著楚令等人。
楚令從前來過此處,那時候的她還是哀牢王儲柳夜,與之前並未有多大的變化,只是這燈比舊時稍稍亮了一些。清一色的明黃布景,閃了來人的眼。柱子上刻著龍紋,龍頭朝著正中的位置,眼睛來自於東海明珠,即使在全黑的夜裡,也能夠照亮這整間書房。
周圍擺滿了捲軸書籍,一處架著梯子,想必是小太監們取書之用。
白雲修猛然覺醒,掀開前擺,噗通一聲跪在了男子面前,行禮道:「在下行修派白雲修,拜見吾皇。」
式雲簡見他如此,也是訝然,驚詫的盯著端坐在上面的人,又扭頭看著楚令。楚令微笑著點頭,示意她白雲修說的當真不錯。這個被他們挾持的男子,正是當今天子——王莽。
「式雲簡參見陛下。」式雲簡微微行禮道。
「你們都綁了朕,朕眼下還是你們的俘虜,何須如此客氣。」王莽饒有興致的掃視了下面的人,這個白雲修看起來是超然的人物,但骨子裡依舊如此浮華。式雲簡倒是個不錯的女子,有禮有節,卻又秉持了自己的操守。而這個彥念青……
王莽眼裡閃著迷茫,他始終看不透的便是此人,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又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此人,深不可測。
「元夕在何處?」楚令又問,眼睛掃視了一遍,只得將希望寄託於王莽,既然他帶自己幾個人來到此處,元夕也必然就在這裡。
「你們知不知道只要我按下椅子上的機關,便有天羅地網困著你們,到時候嚴刑拷打,可以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莽冷聲道。
白雲修和式雲簡皆是一驚,反而楚令顯得鎮定許多。
「你不會。」楚令肯定道。
王莽饒有興致,「哦,為何?」
「因為你不單中了我們的迷煙,而且,我們身上有你所想要的東西。」楚令說的斬釘截鐵,信心十足。
王莽眯著眼睛,雙手交叉肘部擱在桌案上,盯著楚令好一會兒才道:「你贏了。」
白雲修和式雲簡同時鬆了一口氣,紛紛看向楚令,但見楚令面色平靜。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怕還是假裝的,若是真不怕,那是傻子。若是假裝的,那他的心思可比你我要細膩的多。」白雲修低聲對著式雲簡說。
後者並未回答,而是定神在楚令身上,眼裡透著一種莫名的情愫。
王莽扭動座椅上的機關,身後的書櫃便慢慢的升了上去,露出一間暗房,裡面有悠悠的光亮投射了出來,有兩個女人的影子打在牆壁上,她們坐在裡面,還未發現門已然被開啟。
「你要的人便在裡面。」王莽道。
楚令道了一聲「多謝」,便要抬腳走進去,卻被式雲簡一聲喊住。
「小心有詐。」
楚令頓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式雲簡,又瞧著王莽的臉,微笑道:「不會,你們留在外頭,我便安全。」
此刻,從那間暗房中走出一人,那人扶著牆壁,臉色有稍許蒼白,稚氣未脫的臉,雖則還未長開,但卻能想像得出長成之後的模樣,必定又是禍國。她穿著一身紫色衣裳,長而微卷的睫毛眨動,吃驚的瞪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懷疑看錯,便抬手揉了揉眼睛,可那人依舊還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