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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為何有墨淚寒氣……」式雲簡走到近前,問。
楚令一驚,詫異的看著笑焉城。
墨淚?!
「這東西若會膨脹,也差不多了,用我的吧。」式雲簡撩開衣袖,抵到笑焉城面前,卻被楚令攔下。
「你們都在做什麼,一個不夠,還要再來一個?!」
「若你想讓她生,就必須讓我繼續。」
式雲簡語調緩緩地,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一般,平靜到毫無波折。用利刃隔開手腕,血流了下來,落在地上,開出一朵燦爛的冰花。
她抬起眼,對著笑焉城和楚令認真道。
「正如你的血一般,我的,也是陰冷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夏困
☆、第七十四章
隨著火把的燃燒,黑漆漆的洞穴終於有了一絲的光明,之前的盜洞過於狹小,乃至於連舉起火把的空間都未曾有,如今儼然路途入了正軌,原本修葺比較宏偉的底下墓穴展現在眾人面前。
楚令入墓走的是正門,但十年前因為地勢變化,正門被永遠封存,恐怕要載若干年之後才能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而墓穴後部則是懸崖峭壁,極難攀登。
式雲簡接過楚令拿來的布條,替自己纏繞上,算是臨時止血。
楚令盯著她的手腕,想起方才那蟲子膨脹然後爆破的情景,不免有些心有餘悸,那東西吸食了三個人的血之後才會因為貪慾而自滅,只此一隻便罷,若是再有,恐怕是在劫難逃。
元楚的身子硬朗,喝了幾口水之後很快便恢復了過來,臉色也稍稍好了一些。元夕在身邊照料著她,此刻的元夕全然沒有公主派頭,而是一個著著實實的母親。
笑焉城站到楚令和式雲簡身邊,看著他們牽住的手,心裡一陣酸澀,但說話語氣還是與平時一般。
「怎麼樣,好些了嗎?方才多謝你了。」
「沒關係,」式雲簡看了一眼身邊的楚令,又扭頭對著笑焉城道,「你也是為了相助郡主,不用客氣。」
楚令蹙著眉頭,盯著笑焉城的手腕處看,她方才流血不比式雲簡少,她好些了嗎,她能無礙嗎,她會疼嗎?
「雲簡,我呆在這裡二十年都未曾見過那東西,你的血氣寒冷,那東西喜歡,往後走需得小心些。」楚令說完,又朝笑焉城看了一眼。
笑焉城會意,點了點頭。
她還是關心自己的。
「嗯,」式雲簡道,「焉城姑娘也是,你的血氣不比我溫暖多少,小心蟲子。」
笑焉城點頭,繼而舉著火把朝著前方慢慢探著走去。
「笑焉城,莫要一個人行動!」
「無妨,我只是上近前看看,不會走遠。」
笑焉城拒絕了元楚的好意,獨自一人摸索著前進,這地方說熟悉不是熟悉,說陌生也不全然陌生,但當初自己走出去並非從這道路,因此有些迷茫。但這牆壁上的紋飾她自然明了的很,那是哀牢的祥瑞,簡單的線條間夾雜著祥雲,與楚令身上所配之玉佩一樣。
而那玉佩,自己悄然從式雲簡身上取走,交給了劉子展,唯有如此,他才會信自己還是站在他那一邊的。
這兒,原本該是柳夜安寢的地方,卻讓柳夜送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柳承,你是否早已經料到了這般結局,因此才築造了這麼一個機關重重的地方,自盜洞進來,為何裡面的場景會全然不同了?又為何會有這麼邪惡的生物生存在裡面?
笑焉城腳步猛然滯住,因前方漆黑之中,一閃而過的一個鬼魅身影,那東西帶著一雙會發光的眼睛,遠遠望去,便像是暗夜中的修羅一般,如此距離便感覺到它身上散發的令人壓抑的感覺。
笑焉城退後幾步,差點便要跌倒在地上,卻跌入一個溫暖的懷中,那人及時扶住了笑焉城,從她身後溫柔問道。
「沒事吧?」是楚令。
「沒事。」笑焉城尷尬的站穩了身體,從她懷中脫離了出來,轉身打量周圍,問道,「其他人沒來?」
「沒來,他們都還未恢復,我擔憂你一個人有危險,因此便來找你了,哪知道一過來便瞧見你這個冒失鬼就要跌倒,因此出手扶了你一把……」楚令眉飛色舞的說著,心情莫名的竟然很好,但笑焉城臉色卻愈發的隱晦不明,她垂著頭,看著地面,令楚令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楚令抬手扶住她的雙肩,擔憂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傷到了?傷口在哪裡?」
笑焉城沒有回答,而是身體向前,緊緊的抱住了楚令,圈住了她的腰。頭倚靠在楚令肩上,嗅著她髮絲的味道。
「為何……」
笑焉城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委屈,但又無從說起,在說出兩個字之後,只是一頓啜泣,淚水打濕了楚令衣衫,一滴一滴,都滲入肌理。
楚令從未看見一向笑臉迎人的笑焉城會哭的如此悲愴,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撫。只能讓她抱著,讓她徹徹底底的放肆哭一把。
無論你是否彥青戒,此刻我所能做的,便是讓你抱著哭泣,若這樣能好一些,那便可一直如此……
「如果彥青戒還活著,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會認出來嗎?」笑焉城哭的累了,微微仰起頭,近距離的看著楚令,她的容顏雖然一直未曾變化,但心智已然與從前完全不同。
楚令只是看著她的臉,並不回答,抬手,撫上對方的眉毛,劃到眉梢,微微向上揚起,似與那人稍有不同。按住她眉心的皺褶,想要將其撫平,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她還是原來那憂心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