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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鞋如何這般小巧?
遂走了過去,低頭欲要拿鞋去看,卻被床上那人喊住。
「沒想到公子也是心存妄念之人,化雨看錯公子了。」
「我——」彥念青抬頭欲要解釋,卻只見帷幕中那人坐起,透過薄薄的紗簾能夠看見她淒迷的目光,柔和的臉部線條,略帶惱怒的神情,縱然生氣也是頗有一番滋味。
真當是絕代佳人。
彥念青不禁在心中感嘆。
「只是見姑娘鞋子歪了,才想要擺正。如果衝突了姑娘休息,那就恕在下無禮了,如果不安心在下可在屋外休息。」彥念青微笑著擺正鞋子,站起身來轉身便要走。
「慢著——」
彥念青停頓住,等待後者繼續。
「你可曾與哀牢國王室有所聯繫?你可是姓柳?」
「哀牢?」彥念青嘴角扯著,「不曾聽過。」
唐化雨留意到對方臉上那一刻閃過的不自然,點頭道:「既然對外宣稱是夫妻,你也沒必要住在外頭,那張塌椅也舒服,公子還是早些休息吧。」
「你不怕我輕薄於你?」
「若是怕,也不會這般『引狼入室』,化雨相信公子不是那樣的人,晚了,早些歇息。」
彥念青點頭答應道:「好,姑娘好生歇息。」
至躺在了臥榻上,彥念青枕靠著胳膊,側身轉向唐化雨床榻,見簾內那人平躺著休息,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眉間隆起一座小山,擦了擦鼻子,又轉到了另外一邊,從里側往窗外天空望去,似有明月隱隱照耀。彥念青微笑,很久之前的那一夜,自己與青戒在雲南何江尋找柳夜的影子,那一夜月色也似今夜這般明了。
當青戒從水下浮出懸在空中那一刻,像是天上的仙女般清麗動人,濕漉漉的水打濕了她原本就蒼白的臉龐,也打濕了她的身體。卻遮掩了她臉上的淚水……
青戒,此時你一人在墓中,可曾冰冷寂寞?
我會儘快回去陪你,我會的……
睡到朦朦朧朧,鼻間似有一股清香,彥念青只覺得身體在晃動,猛然驚醒,一下子便滾落到了冰冷地面上,驚詫道:「地震了,老爸老媽快跑操場!」
但四周卻是靜默一片……
彥念青揉揉眼,打量了一下周圍,才清楚自己還在很遙遠的漢代,忽而望見前面有一雙靴子,慢慢的將視線挪移上去,修長的腿,腰間別著一柄輕盈小劍,束著的玉帶有盤龍紋路,衣著精細非常。五彩影碟衣將曼妙的曲線襯托的越發迷人,手抱著在胸前,手指正百無聊賴的有節奏的在胳膊上敲打著……
彥念青不用想也知道這人是誰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道:「你太過分了。」
「何為地震?何為操場?」式雲簡問。
「嗯?」彥念青想起自己方才說的話,頓時大愕,自己已經許久不去想現代之事,連飲食起居都學著故人過活,一晃眼已然百餘年。竟然在睡夢中還會憶起,莫非自己還對前塵念念不忘?
「你叫我何事?」彥念青壓低聲音,深怕驚擾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望去,見她還睡的深沉,便也不再多話,「你下了藥?」她睨了燭台一眼問。
「算你聰明。」式雲簡調皮一笑,拉起彥念青的手道,「跟我走。」
「喂,等等,深更半夜的去哪裡?」
「跟我來就知道了。」
式雲簡將彥念青帶到了大街上,天漸漸明了,寬廣的街道上卻寂無人煙。彥念青打量四周,才知這裡是一菜市,平日裡應該滿滿是人,但此刻竟然只有一些枯枝敗葉散落在地上。
彥念青鬆了手,蹲在地上,拿起一片菜葉,又抬頭看見一處小攤角落,竟然開始有了一些蜘蛛網。
「瞧著里已經半月無人,怎麼回事,那些疫民呢,不是說都在城中嗎?」
式雲簡神色凝重,搖頭道:「我出了郡守也才發現此事,先前你我是被那個將軍強制帶來倒也不曾注意到其他人。沒想到街上早已經沒人,此處——儼然是一座死城。」
彥念青一頓,站了起來,拍掉手上灰塵。餘光瞥了式雲簡一眼,注意到她方才的話語,心中不免一下涼透。
她半夜偷偷出郡守府,是想逃離這裡還是想——逃離我?
式雲簡也正巧看向彥念青,兩個人視線不巧遇上,又瞬間像逃避一般躲開,各自瞧著各自的去處。
「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那些人所在,這一城之民如何能藏得住?肯定是此處郡守也就是你的岳父大人幹的好事,我非要揪出幕後黑手,還這些疫民公道!」式雲簡認真道。
「不用了,這些人自有這些人的去處,你還是別管為好,郡守大人自有處置。這些也不是我們可以干預的。」彥念青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郡守府方向走了幾步,回頭道,「怎麼,你不回去?」
「你——」式雲簡瞪大眼睛,繼而像是想通了什麼,冷笑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為了貪圖美色和富貴,竟然放任這裡的郡守為非作歹。」
「隨你怎麼想,要麼和我回去,要麼就徹底離開這裡。」彥念青也冷漠道,「怎麼,走不走,我的好妹妹?」
式雲簡憤恨的望了他一眼,轉背過身去,留下一句話:「算我看錯你了,彥念青。」
望著她躍上城頭的背影,彥念青嘴角的笑容凝滯了,心也兀的一疼,旋即無奈的笑笑,轉身也消失在一片暮影中,影子被剛冒出頭的日頭漸漸拉長,牽扯到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