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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令又靠近了一些崖壁,指著那人道:「你看這人,腿部重傷已經傷到了動脈……也就是會出血不止,很快便會失去意識,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意志的作用,若讓他自己再抓著藤蔓上來,藤蔓斷不斷是一回事,他自己還有沒有氣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元楚哀傷的望著那人,呢喃道:「只能眼見著他死去……」
元夕過來將她抱入懷中,安撫道:「這並非我們的過錯,或許是天命……」
楚令心中也是悲愴。
天命……
自己和青戒未嘗不是天命二字?
「小兄弟,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楚令對著下方去喊,希冀那人還有些許的力氣留下遺言。「
「你們不救我了?!」那人微弱回。
「不是我們不救,而是,真的救不了……」楚令說的很沒底氣。
「我想請你們告訴劉子展大人一件事情。」那人喊。
楚令一聽這名字一楞,詫異的扭頭看向元夕,只見元夕也是一臉的茫然,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此人——劉子展。
「請說——」楚令回。
「請你告訴大人,我找到了哀牢王儲柳夜,此刻,他正往蜀地進發,請大人務必截住此人!」
☆、第五十六章
「你說什麼?」楚令和元夕對望一眼,「你見過哀牢王儲柳夜?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原本不是山中樵夫,乃是劉大人麾下一名將領,五年前被劉大人派到此處尋找哀牢王儲,皇天不負有心人,終究在前幾天覓得他的蹤跡,卻不想被猛獸襲擊至此,那猛獸異常兇狠,我平生從未見過,想必是傳說中的獬獸。」那人道。楚令聽及至此,立刻趴到了崖邊,看著山下的人,知道他力氣已然全無,捏緊拳頭狠狠地錘了下地面,任由指節青腫。「我們走吧。」元夕開口勸道。楚令站了起來,點點頭,拉住元楚,「你要去做什麼?」「你們不可以不試試就不去救人了!」元楚執著。「明知不可為你還要為?莫要再胡鬧。」楚令望著密林,隱約有極為不好的念頭在心間,總覺得那獬獸尚未走遠,隨時會回來一般,「元楚,我們必須快些離開。」元楚隨著兩人走了幾步,卻發現與之前的路徑有所不同,遂停了下來問:「你們要去哪裡,不是去追花慕容?」「此條道路亦是與他的一致,只不過要經過蜀地中心城鎮,我們要去見一人。」元夕解釋,見楚令沉默不語,便下令道,「元楚,你隨著我們來便是。」「你們要去見誰?」元楚緊追不捨,她的個性便是如此直率,藏不住也瞞不住任何。正在此時,懸崖下發出一聲慘叫,在山崖間迴蕩了許久。楚令閉上了眼,沉默半晌,而元楚則是下意識往那方向去看,元夕則是回望著楚令,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以做好下一步動作。「走吧。」楚令悶著聲說,腳步也跟了上去。元楚和元夕不再多語,隨了她的步伐,前去蜀地。「你們要去見那個哀牢王儲柳夜?」路上,元楚開口詢問,她手裡拿著一根清脆綠竹干,摘掉了多餘枝條,只餘下粗壯位置,如此一來可做拐杖,也可做臨時武器。楚令眯著眼睛道:「對於哀牢寶藏他可是關鍵人物。」元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好,或許也能抓到花慕容。」元楚毫無心計道。她的世界非常簡單,那就是,楚令和元夕講什麼,她就信什麼。楚令搖頭,戳了一下元楚腦袋道:「你個糊塗鬼,被人賣了都不曉得,笨笨笨。」元楚不服氣,用竹子抵著楚令腰部。「你敢再戳本郡腦袋?」「不敢不敢,我的郡主大人。」元夕見這一大一小又鬧上了,無奈的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隨意的抬頭看了眼稍遠處道路,都是窄窄的棧道,年久失修,有隨時破裂的可能。「前面有人。」元夕道。楚令和元楚同時朝前看去,果然見一男子打扮的瘦削身影孤立的站在前方棧道上,或許是聽見後邊動靜,慢慢的迴轉過身來,動作利索乾脆。元夕瞧見那人容貌,不禁捂嘴瞪著眼睛,異常吃驚。而楚令也是詫異,不過倒沒元夕那般誇張。「怎……怎麼會……」元夕此刻心沉到了湖底,本以為已經沉睡的那人,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帶著那種嬌媚姿態,似乎她已然是勝利者。「彥青戒……」楚令慢慢走了上去,到了那人面前,開始與那人說話。而元夕和元楚則留在此處,一來她們不便打擾二人敘舊,二來元夕也不願意相信著放在眼前的事實。「怎麼會……彥青戒怎麼會在此處?」元夕喃喃自語。「母親?」元楚開始說話,抓住元夕的手,發現她手心冷汗微涼,「那人不叫什麼青戒,那人是名舞姬喚作笑嫣城。」「笑嫣城?」元夕還是似信非信,她不相信這世界上竟有這般一模一樣的人,一陣驚詫之後,面色漸漸恢復如常,變的鎮定了許多。「她究竟是否就是彥青戒,以後便知。」令人沒想到的是,笑嫣城在與楚令交談一陣之後,欣然的走了過來,對著元夕大方行禮道:「笑嫣城見過公主殿下。」元夕沒料到她會如此坦然,微微一愣,繼而道:「我早已經是名存實亡的公主,從今往後,你也無須多禮。」她趁著笑嫣城行禮的當頭又觀察了一眼 ,從前並未直接打過照面,而是依稀遠遠的讓探子跟著。而後又在柳州城內見過幾次,隱約記得些容顏。她不覺得彥青戒曾有多美,但那種在楚令面前危險的感覺一直存在,這或許便是所謂的危機感。元夕從未體驗過如此危險的感覺,但彥青戒在楚令面前,很深刻的讓她確認到這一點,由此,她對這個女人越發深刻了。可是此番 ,當彥青戒站在她的面前,總覺得隱約有哪裡不一樣,這人明明與以前一般,怎的語氣聲調氣質都完全的換了一個人似的?「既然如此,嫣城便不客氣了。」笑嫣城道。「嗯。你怎會在此?」元夕接著問,卻見楚令走了過來,截斷她們的談話。「時候不早,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天黑了便不能入城了。」楚令仰頭望了一下天空,方才的事情依然耽擱了一些路程,這幾日風餐露宿的沒少讓元夕元楚受累,因此希望能夠早入蜀地,起碼找個乾淨的地反歇息。況且獬就在附近,若貿然在此地露宿,後果不堪設想。「嗯,啟程吧。」元夕點頭道。蜀地與楚令原先的印象大為不同,劉子展是劉域的父親,自己當年斬了劉域,相信他尋找自己也是為了兒子報仇。但錯實在不在楚令身上。楚令好奇的是,究竟何人冒充自己身份前來,他來了又可曾知道劉子展是仇敵?在客棧安頓下來之後,照例是打探花慕容的消息,沒想到一坐下來便又人認出了花慕容的畫像,那人說道:「這位公子啊,不就是太守找到的哀牢王儲柳夜嗎,他身上可有哀牢的信物。」「什麼信物?」楚令往小二手裡塞了一定銀子,湊過去問。小二欣然收下,納入懷中,繼而低聲道:「是一副捲軸。」楚令和元夕對了一眼,心中所想一致—捲軸果然在花慕容身上。只是有一點不明,他怎麼會發現捲軸,還有,他要用那捲軸作何,莫非他也知道哀牢寶藏的事情?這些事情都需要見到花慕容本來才能了解。晚上眾人安頓好了之後,元楚嫌客棧床鋪過硬,便走了出來,在走廊上發現一人坐在窗外屋頂發呆,瞧那背影,是楚令無疑。便也貓著腰鑽了出去,坐在了楚令的邊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楚令仰頭觀月問。「不小心看見的。」元楚打了一個哈欠,不知道為何,單是坐在楚令身邊便有一種舒心感覺,這疲憊也一下子全涌了上來。楚令看了一眼她,漠然道:「困了便去休息吧,明日或許還有得忙活。」元楚聽到此處,放鬆了心情,靠在楚令的肩膀上,喃喃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哦?」楚令不以為意,在她眼裡,元楚始終是個小姑娘,所說的事情無非也只是雞毛蒜皮。「說吧。「「你認識的那個式雲簡,現在正在招親。」元楚說完,顯然感覺到了楚令的身體一怔,遂坐直了身體,看著楚令越發陰沉的側臉。「我在門外聽見她和她師兄所說,應該這次回去便是為了此事。」楚令默然許久,才吐出一個字,「哦。」元楚詫異,抬手摸了摸楚令額頭,蹙眉道:「你不在意,不去找她?」「不去,她該有她的幸福。」「如果她的幸福是你呢?」元楚問,心裡卻渴望楚令否決這個答案。楚令站了起來,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瘦削,一陣夜風掠過,輕輕吹拂起她的下擺。「可我的幸福,不該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