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

　　  「師兄——」

　　  「若是我不給呢？」楚令反問。

　　  「那我只好強奪了！」白雲修說罷便要衝上去，卻不想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張開雙臂橫攔在面前，白雲修迅速收手，怒斥道，「雲簡你這是做什麼？！」

　　  「我不能讓你繼續錯下去，師兄，從小到大，我都對你敬仰非常，你學識淵博，儀態儒雅，武功也是本派中數一數二的，多少師兄妹羨慕你……我一直視你為兄為父為模範，想必其他師兄們都是如此想的，如今我實在想不到你會為了這些虛幻的東西而平白無故傷害我朋友的性命，你這樣做，究竟有何意義！」

　　  白雲修被這麼斥責了一番，很是悲愴。

　　  「好一個視我如兄如父，好一個模範，好一個全派艷羨的大師兄白雲修……」

　　  「他心中定然對式雲簡有情，」笑焉城在一邊悄悄的對楚令耳語，「我想他這樣做恐怕大部分也是為了他這個小師妹式雲簡，可惜後者全然沒有察覺，從這一點上來看，這個白雲修也算是重情重義。」

　　  「再如何重情，他也不該拿人命來證明。」楚令說話的語氣平靜而無波瀾。

　　  笑焉城看了她一眼，不語。

　　  「師兄——」式雲簡越發的擔心了，拉住白雲修的手臂，深怕他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  

　　  「不用擔心我，」白雲修咬牙，臉因為怒極而變得通紅，「你實話告訴我，若是我除了彥念青，你是否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式雲簡一愣，待見對方並非玩笑之後，毅然的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白雲修喃喃道，繼而大笑，搖手一指正對著楚令，「好一個彥念青，短短數月便抵過了我和師妹十幾年的情分！」

　　  「……」

　　  白雲修拉開了式雲簡的抓著自己的手，將手中的長劍狠狠的丟下，轉身背了過去，朝著墓穴大門走去。

　　  「師兄，你為何……」這回換式雲簡不明白了，她以為白雲修是非要得到長生不可，為何會如此輕易便放棄了？

　　  「雲簡，若連你也不接受我的情意，我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白雲修留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修長的身影像是鬼魅一般，漸漸的沒入一片黑暗之中，似是永不回再回。

　　  「雲簡，你還不去追？」楚令問。

　　  式雲簡看了一眼楚令，張口預言又止。

　　  笑焉城笑道，「我去外面看看。」由是藉口離開。

　　  此刻主墓穴中便只剩下了楚令和式雲簡兩個人。  

　　  沉默了一會兒，氣氛詭異，但楚令還是首先開口。

　　  「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式雲簡嘆了一口氣，慢慢靠近楚令，仔細觀察她的容貌，似乎想要將此人面容一點一滴都刻畫在心裡。

　　  「你呢，又要如何，當真……」接下來的話並未說出口。

　　  「守候在這裡，陪著她。」楚令脫口而出，但是語氣堅定。

　　  「你真的能花上一千年的時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不試試又如何能知道？」

　　  「為何不出去？」

　　  「因為我們都出不去了。」楚令嘆息，「而且，外界塵世太過紛擾，我已然了無牽掛，又何須再多曲折，這世間，我只得青戒一人足矣。」

　　  「真的，」式雲簡眼神迷濛，「已然無一人牽掛了麼？」

　　  楚令看著她，微微點頭，肯定了她的答案。

　　  式雲簡心猛然的一沉，莫名的開始刺痛。

　　  「我……我知道了……」

　　  她轉身，慢慢的朝墓穴口走去。

　　  看著她略顯單薄的背影，楚令覺得不忍，鼻間略顯酸澀。  

　　  「雲簡——」還未細想，這話已然喊了出口。

　　  「嗯？」式雲簡的腳步滯住，似乎是在等一個答案。

　　  「好好保重。」楚令最終道，「白雲修並非為了他一己私慾，而是為了你才會如此，你切莫怪罪於他，他是一心一意對你好的。」

　　  式雲簡低聲回，「我知道。柳夜，今生與你相識，不知道是雲簡的幸，還是雲簡的不幸，不過，總歸我們相識一場，那些點點滴滴的事情，你為雲簡所做過的，雲簡自當銘記。」

　　  「我不需你銘記……」楚令似在自言自語，對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道，「我需要你立刻忘記我，越快越好……」

　　  笑焉城從暗處出現，輕輕的從後抱住楚令，這時候的楚令哭了，哭的就像是個孩子。

　　  「夜，都結束了。」

　　  「嗯。」楚令反轉過身，看著笑焉城，淺淺的笑，「終於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從今以後，外面的世界都與我們無關，這千年的時光該如何打發？」

　　  「你真的要陪我在這裡千年，即使知道千年之後的命運？」

　　  「那又如何，能與你相守千年，已然是上天給我的恩賜，難道你會嫌棄和我這樣一個『老不死』的一起？」楚令勾了勾笑焉城的鼻樑。  

　　  「是呀，我可能真的會看厭了你的臉，某年某月某天便不會再要你了。」笑焉城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我還沒嫌棄你呢，你就開始嫌棄我了？」楚令笑道。

　　  笑焉城的臉色沉了下去，認真的盯著楚令的眼睛，抬手撫上她的臉，悶聲道。

　　  「算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我終生不能離開這裡……而且會在千年之後，那個楚令到來之前再次睡去，我會忘記這一段長長的時間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包括你，你，還會如此傻的陪著我在這裡，在這個陰暗到只有我的世界裡嗎？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可以選擇出去，過完精彩的一生，而不是平白無故的陪我在這裡，寂寞那麼久，還得不到該有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