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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作何?」
「替她挖出她的屍骨,生前已然如此,死後希望能夠真正放她自由。」
式雲簡抿嘴,扭頭看著楚令的側臉,在夕陽下方才被不小心拭去一層麵皮的臉露出了本來的光潔,那兒沒有絲毫的麻點,與她另外一邊的膚色儼然不同。
「我陪你一起。」
楚令遞給式雲簡一條浸濕了的絲巾,讓她捂在鼻間,式雲簡疑惑的看著她,楚令答道:「即使火滅了周圍還是有一定的毒氣,小心為上。」
式雲簡點頭,順從地跟著她走了進去。
楚令又來到了那個位置,看著地上已然被燒成了灰燼的人,眼眶不禁有些濕潤。那人方才還在這裡談笑,卻不想此刻便化成了灰燼,這是如何的造化弄人。
對不起,若幽……
她剖開雜物,瞧見了幾根骨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布料,將瑣碎的骨頭放在上面,但兀的一怔,眉頭又擰了起來。
「不對,這裡不對!」
「怎麼了?!」式雲簡湊近過來,見到發黑的骨頭並未覺得不妥。
「這不是女子的遺骸,這分明是個男子的!」
☆、第二十四章
式雲簡抿了抿乾燥的唇角,盯著楚令認真的側臉問,「你怎的得知這是男子,難道你會驗骨?」
楚令拍了拍手,去掉上面的黑塵肯定道:「女子盆骨比男子矮而寬,這盆骨狹長,必定是男子。」
式雲簡愣了一愣,繼而蹙眉望著楚令,想要從她眼中尋求答案。低頭看著伏在地上的那一具黑色的有些支離破碎的骸骨,心裡也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上前一步,推了推楚令問:「是男是女有何關係?」
楚令說道,「這女子便是疫病的源頭,若她葬身火海這一切便結束了,若她沒死,那這一切或許才是開始。」
「為何她非死不可?!」
楚令不明白為何式雲簡忽而的如此激動,詫異的望著她,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但式雲簡也知自己失態,便避開了楚令的視線。
「我,我只是……你這樣平白無故傷害一個女子,去拯救一城百姓,你內心如何過意的去?」
楚令嘆了一口氣,背過身去,蹲下,從那具骸骨身下找到了一些還未燃盡的碎布料,仔細看了看,隱約覺得在哪裡見過,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當日下樓時候的畫面,這些有些燒焦的布料,顯然是那日自己在樓梯口撞上的那人身上的。莫不成這一切都是早有計劃?
捏緊了布料,楚令轉身扶著階梯欲要下去,卻被身後的式雲簡喊住。
「慢著。」式雲簡追了上來,卻頓住在了樓梯口,「假如今日你發現疫病的源頭其實是我,你也會像對待那位姑娘一般對待我嗎?」
楚令隱約覺得她話中有話,剛想再問清楚些,卻猛然看見了式雲簡後邊的場景,有一雙手攀上了酒樓外側未燃盡的木樁,繼而探出一張臉來,那人見楚令看見了她,也稍稍一愣,繼而拔劍借力躍起,跳到了式雲簡後頭。
楚令急忙上樓,拉過式雲簡,這一切發生的都極為突然。
「你——」式雲簡以為楚令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答案,卻當見到身後人之後心中一陣失落,原來楚令只是為了護住她而不是……
「陸師姐……你怎麼在這裡?」
許久不見的陸雲梵今日穿了一身素黑,整個人看起來冷冽異常,眉梢挑起,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兩個人道:「師妹,是好久不見了,師父可惦記著你呢。」她將視線往楚令身上一掃,覺得這個人身形眼熟,但樣貌實在太過於醜陋。
「你是何人,為何與我的小師妹在一起?」
「在下姓彥,名叫念青,是——」楚令瞥了一眼身邊的式雲簡繼續道,「是式姑娘的結拜大哥,偶然相識。」
陸雲梵鄙夷的哼了一聲,算是答應。繼而上前牽住了式雲簡的手道:「師妹跟我走,師兄就在城外你與我們一同回去。」
「師兄怎麼來了?」式雲簡的眼裡稍稍閃現出一絲的喜悅,這被楚令看在了眼裡。
「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的很,」陸雲梵瞄了一眼楚令,繼而又道,「你先跟我走,接下來的事情由師兄再與你慢慢說。」
「我——」式雲簡不舍的看了一眼楚令,希冀她能開口留住自己,但楚令依舊一副淡然模樣,不但不留她反而高興道,「既然師姐來尋了你回去,你便跟他們回去吧,這裡的事情我自會處置,不用擔心。」
陸雲梵顯然也沒想到此人會這麼索性的讓雲簡與自己走,兩眼緊緊盯著楚令。而式雲簡眼神一黯,像是失落極了,接著便要跟著陸雲梵轉身離開。
「等等——」
「怎麼?」陸雲梵一副警戒狀態,拉開長劍護在胸前,她自認為看人不會偏差,這小子分明眼裡有怒火,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他想要殺了自己。
楚令從腰間掏出那塊玉璧,此時已然用絲巾包裹好,遞給式雲簡道:「這個給你留作紀念,以後我們恐怕再沒機會相見。」
式雲簡捏緊玉璧,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強笑道:「我知道了,謝謝。」
她們兩個無論如何都是女子,即使她心中有自己,也不會冒然行動,況且她心中儼然已經有了一個人……那個人就像是一粒種子在她心裡萌芽生根,到現在已然長成了蒼天大樹,牢牢的落在她的心中,占據了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