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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自己若真對人有愧疚,那便是對此人。
「這裡怎會如此……」楚令本想說「荒涼」,但見元楚那奇異的打量自己的眼神,便住了嘴,搖了搖頭繼續道,「看不出來,你是公主府里的人。你莫不成便是這裡的公主?」
元楚搖頭,「公主是我的母親,我自然是郡主。」
楚令聽見此語並沒有多驚訝,此時站在門口倒有些踟躇不前,這人見還是不見?相隔二十餘年,她也做了元楚的母親,見了自己這般模樣會不會非常詫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楚令自嘲的笑了笑。
罷了,自己這幅樣子即使她見了也未必能夠認出,既然人已到此,不如就見她一面,看看她過得如何。撩開前擺,上前敲了敲門,很快便有一個老人家打開大門,從門縫裡打量著楚令。
「老人家,我——」
老人家是這裡的管家,他見楚令這副尊容,便要關門,卻不想在楚令身後閃出一個小人兒來,那人笑嘻嘻的看著自己。老管家遂笑逐顏開,大大方方的打開大門迎了出去。
「小郡主你可回來了!」
「劉管家,母親呢?」元楚張嘴就問。
「公主她——」劉管家搖了搖頭,並不說下去,只是嘆氣,又瞧了眼楚令,問道:「這位公子是?」
「他是我路上遇上的一個哥哥,叫彥念青,這一路上沒少照顧我,此番進京他也沒個親故的,因此才帶他來此暫住。」
老管家一聽,便連連點頭。
「是是是,我這就去安排客房。郡主先去見公主吧,自從你偷偷溜走之後,你母親很是擔心,身子也大不如前了。至於這位公子,請隨老奴來。」
「母親她?!」元楚沒料到如此,便丟下楚令匆忙往後院跑去,一下子便沒了蹤影。
楚令無奈,只得遂劉管家慢慢走向另外一個方向。一路上邊走邊打量,心中不免感嘆物是人非。想當初自己還是哀牢王儲之時,為了促進哀牢經濟,不惜千山王水來到中原,眼見這中原繁華,也見了這元夕公主,那時候的元夕正是大好年華,雍容華貴,雖曾霸道了一些,但也算是傾國傾城。
第二次回到中原,是在青戒被匈奴人擄走之後,自己有求於元夕,進了公主府,倒也不曾留意這亭台樓閣,但依稀記得這裡的裝飾,無意不是精緻非常。
可是此時此刻,眼裡見的竟然是滿院子的雜草無人去除,雕欄玉砌,毀壞的毀壞,凋零的凋零。楚令一邊走著,一邊捏緊了拳頭,心中擔憂尤為濃烈。
是什麼讓當初權傾朝野的元夕公主落魄到如此地步?!
「到了。」老管家推開了一間寢房,這裡被打掃的乾乾淨淨,與別處顯然不同。楚令一腳踏入,四處打量,在走入內室的時候,猛然一驚。
「只有這間屋子還算乾淨,公主特意囑咐過,通常也不讓人進來,這回實在是沒有地方了,您對小郡主有恩,也就是對公主府有恩,老奴就安排在此處,請公子莫要嫌棄。」
楚令發怵的身子抖了抖,愣愣的看著前面一幅卷畫,上面一個身穿異族男裝的人正微笑著拿著弓弩,眼神銳利,無處不透露著威嚴。眉清目秀,長著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身上服飾,用獨特的印染手法畫著盤雲,額前更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畫卷很乾淨,沒有一點塵埃。
老管家見楚令呆立在畫卷前,以為他是被畫中人驚嚇住了,便上前站在楚令邊上,說道:「此人便是公主駙馬,柳夜。您瞧這眉這鼻這臉,可不是俊俏的緊?公主當年對駙馬可真當是好,可後來……後來駙馬出征,便再也沒了消息,公主也日漸的消瘦了,她嘴上不說,心裡的想法我們大家都知道,她這是在思念駙馬。公主也是個倔強的人,有心事都埋在心裡……」
「元夕……」楚令喃喃出口。
「你?!」管家驚詫,「你怎直喊公主名諱?」
楚令才覺不妥,低聲道歉。
「也罷也罷,公主府也是大不如前了,公子以後小心點便是。只是公主名諱切莫再胡亂喊著,說到底也還是大不敬。」
「念青知道,謝謝管家。」
劉管家交代了幾件不要緊的事情時候便離開了,楚令躺在床榻上,側邊便是自己的那幅畫卷,想了想,還是坐了起來,看著門,思量許久。
門前有一人影晃動,楚令驚覺,迅速衝到門前打開,一人因為失去了所靠著的地方猛然滾了進來,躺在地上吆喝。
「疼死了疼死了!」
楚令聽這聲耳熟,蹲在那人邊上,將他翻轉了過來,待見到那張臉的時候臉色一變,道:「怎麼又是你,你怎的陰魂不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4500字奉上
☆、第三十二章
楚令無奈的讓那人坐靠在房間內,帶上門,刻意離他遠一些便坐在了床榻上,床榻很不和諧的發出了吱呀一聲,楚令皺了一下眉頭,又按了按,深怕這古老的床塌陷了下去。
「花慕容,你沒事兒?」
花慕容剛飲茶,又噴了出來,大叫道:「這什麼茶水,變味了都。」
「這裡的茶水都不知道放了幾月了,虧得你還敢喝。」楚令說道,但心裡卻有了另外的想法,按照那管家所說,這裡該是很久沒人住了,怎的還有茶水?
但這想法沒有持續太久,相對於這快要發酵的茶水楚令更關心的是花慕容被馬兒帶走之後的遭遇,還有為何他能找到自己,還進了公主府。楚令饒有興趣的望著花慕容,發現今日他稍稍有所不同,但又講不出是哪裡不一樣了,想到最後,才得出花慕容將自己好好整理一番了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