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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般,我和若幽,都寧願一同死去……」唐化雨幽幽道,語氣之中儘是平靜。
楚令一愣,繼而笑了。
像她這般女子,都以為是柔弱的,卻不曾想在危險面前,竟然可以這般一往無前,完全不會將生死放在眼裡。
靠在馬車內,楚令閉上眼,腦海里浮現了青戒的臉,當初自己和青戒遭遇的種種哪處不是磨難?若非自己懦弱的性子,此刻或許便能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我總覺得哪裡見過他……」車內一直未曾說話的那人突然開口道。
楚令睜開眼,看著對面的元楚。
「嗯?」
「駕著馬車的那個人,我好像哪裡見過,但是總也想不起來。」元楚擰著眉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像是個小大人一般,目光沉穩而深邃。
楚令瞧見她這般神態,記憶好像被雷電擊中一般突然的開竅了。
元楚……是她的女兒?!
遲暮塋是柳州城城外最大的墓地,這裡葬著柳州城歷代最有權勢的人物。唐化雨幾經懇求,才讓唐尊將若幽的屍身埋葬在了此處,那日,遠遠觀著若幽下葬,唐化雨便在心裡暗自發誓,一定要讓若幽重見天日。而此刻,此時,此地,那人就在眼前,唐化雨心中怎能不激動?
她疾步走到若幽墓碑前,像是對待若幽一般輕柔的撫著墓碑,眼裡泛著點點淚光,喃喃道:「若幽,我來了……」
楚令跟在後邊,背著手,靜靜的看著那人的背影。她心想有一個記掛該是多好的事情,至少,等待她的不是如自己般的無助。
千年之後,等待青戒的不會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叫做楚令的人,她們又會上演一遍自己當初的故事,而自己只能看著無法阻止這場悲劇的上演。
想念至此,楚令狠狠的用拳頭砸在身邊的樹幹上,粗糙的樹皮蹭破了她的指節而未察覺,任由那兒鮮血漸漸滲出。
元楚跟了過來,注意到楚令的傷口,便拿出方才她給自己的那一塊絲巾,替她包裹好。
「母親說,為了所愛的人去傷害自己,那是不對的。」
楚令沒想到這個平時嘻嘻哈哈的小姑娘此時會如此認真的說出這番話,愛惜的摸了摸她的頭道:「嗯,好,我聽你的。」
元楚笑了,眯著眼睛,像是天上一彎新月,迷人而可愛。
花慕容一直沒有說話,而是拿著鐵楸,百無聊賴的四處打量,似乎對這一切都毫不在意。
「化雨,讓我們挖吧。」過了許久,楚令才走到唐化雨後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唐化雨淚眼婆娑,抿著嘴點頭。
楚令和花慕容以及元楚都在幫忙,而唐化雨則因為才恢復沒多少力氣,便被楚令命令在一邊等待。她一手扶著另一手手肘,兩眼緊緊盯著那越挖越深的坑洞。
花慕容又一鐵楸下去,便碰到了什麼東西,眉頭一挑道:「挖到了。」於是便蹲下去開始用手拋開周邊泥土,楚令和元楚也蹲了下去,一起動手。
很快的,一副新棺木展露在眾人面前。與這墳地奢華外景相比,這副棺木再普通不過,顯然是最為廉價的東西。
楚令讓元楚出了坑,自己則和花慕容一人一頭,用鐵楸撬開這棺蓋,這上面已然釘了木釘,因此該需有些力氣。
唐化雨掐著自己的手背,緊張到呼吸都已經凝滯了,這時候身邊一個小小身影靠了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用她特有的聲調低聲安撫道:「化雨姐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會沒事的。」
唐化雨訝異的看了這個小姑娘一眼,見她如此肯定,心情也莫名的安定不少。
「嗯!」
楚令和花慕容難得配合的如此默契,兩個人同時一使力,那棺蓋便咔嚓一聲開啟了,兩個人又對視一眼,雙手放在蓋子下,又同時向上抬起,那棺蓋便被翻轉到了一邊,露出了裡面的場景。
只見,一個穿著紫色紗裙的女子面容安詳的躺在那兒,胸前留著一灘已經凝固的血跡,雙手握著放在腹部,眼睛被長長的睫毛遮蓋住,臉色雖然蒼白但嘴唇還是與普通人一樣的帶著些血色,眉毛和頭髮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冷死了……」花慕容大叫著跳開,站在稍遠處不停的哆嗦搓手,一邊哈氣。「怎的這麼冷……」
楚令看了他一眼,微笑,繼而又將視線落在了唐化雨身上,她的一雙眼睛盯著在棺木中的人不放,嘴唇有些顫抖,好像還不能接受這是事實一般。
「來吧——」楚令仰著頭朝著她優雅的伸出手,「她就在你面前,無需害怕擔憂……」她身上有明羽的力量,握著她的手能稍微抵擋一些墨淚的寒氣。
「嗯——」唐化雨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卻不想被身後的人拽住,愕然回頭,對上一雙凜冽的棕色的眼。
「你?!」唐化雨實在意料不到這一刻這人竟然會舉著劍阻止自己下去。「為什麼?」
「為了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此故事發生在入墓後二十年,並非千年.....
☆、第二十八章
楚令訝異的看著站在唐化雨身後威脅唐化雨的人,蹙了蹙眉頭,捏緊了手上的鐵楸嚴聲道:「元楚,你這是作何?你的母親和化雨何干?」
元楚稚嫩的臉上現出與她年齡本不相符的凝重,此時的她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垂下頭道:「我想讓你跟我回去,我想讓你治好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