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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很疼吧。」她半跪在床前,指尖划過女子盈潤的臉龐,撫摸那兩顆已經不存在的淚痣。
一直封存在心中的情緒終於衝破封印,衝擊著她的腦海,一滴淚水從她眼眶滾落,落在寧拂衣脖頸上,流入身後萬千柔絲。
她沒看到寧拂衣的指尖微顫。
「我說過不再讓你痛,卻又食言了。」褚清秋低低道,寧拂衣身上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竟一時難以自制,將手滑入寧拂衣掌心,與她十指交握。
女子的眉眼,身形,哪怕是掌心滑膩的掌紋,都讓她觸之悸動,無論多近的觸碰,都難以抵擋瘋狂的想念。
如同神花的花瓣被凡露打濕,向來清冷自持的女人,也終於染了滿眼慾念。
她低頭將臉頰貼在寧拂衣掌心,闔眼似在回味。
「衣衣,你要的,我都給你。」
第79章 笑意
再睜開眼時,她周身散出淡淡白光,那光芒如冰如雪,從她指尖流出,匯成一根絲線,蜿蜒鑽進寧拂衣眉心,沉睡中的寧拂衣猛地揚起下顎。
汗水頓時滲出,在她白如鬼魅的肌膚上凝結成滴滴花露,她好像遭受了什麼痛苦般咬緊牙關。
褚清秋沒有移開視線,只是深深瞧著她,隨後抬起手,將那根絲線同時點入自己腦海。
於是低哼一聲,險些摔落在寧拂衣身上,只得死死攥住床沿。
寧拂衣的呼吸愈發急促,她在昏昏沉沉中掙扎,因為避毒丹的原因,她看得見那絲絲白光,也看得見一片柔白中的倩影。
那人緩緩起身坐於她榻上,濃郁的花香不斷鑽入她鼻腔,比起那莫綺懷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卻半點都不令人排斥。
反而如同饑渴時灑落的一片甘霖,渴望更加貼近。
她腦海中的絲線一點一點順著她識海鑽去,令她渾身酥麻酸痛,她不得已攥緊掌心,便是將那根柔荑捏在了手中,感受到那人受了驚嚇似的,忽得渾身繃緊。
寧拂衣身體雖昏沉,但神識卻出奇地清醒,她強忍著酸痛感鬆開了手,裝作仍舊昏迷。
這才見那身體慢慢放鬆,隨後一白一粉的光點從她二人眉心湧出,帶著柔軟的光暈,纏繞著升到半空。
褚清秋許久不行如此功法,她竭力控制著二人神識交纏靠近,卻始終無法融合,到最後她幾乎完全脫力,大口喘息起來。
「寧拂衣……」她低低喚道,「是你不願麼?還是你體內的力量還是在排斥我?」
褚清秋臉上血色盡褪,唇瓣也變得蒼白,上面沾著汗水,仿佛真的附上一層冰霜,她暗暗念著心訣,再次試著融合,腦中卻好似被電流貫穿。
電流自神識流入全身,她忽得吐出一口血來,鮮血從她口中溢出,滴滴答答落了寧拂衣一身。
與此同時,寧拂衣也再次仰頭,痛苦地咬緊牙關,光滑的額頭頓時暴起青筋,她發出幾聲囈語,將臉轉向了一邊。
褚清秋不曾想到會如此艱難,眼看著二人神識即將歸位,她連忙再次運功控制神識,顧不上擦掉唇角血跡。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真的這般不願?換了那莫綺懷來,你是不是就願意了?」褚清秋言語中帶了哭腔,她緊緊咬著唇瓣,將那血腥味盡數吞下,重新運功。
她不曾這麼執拗過,怎麼都不肯放棄。
「你不是說誰都可以嗎,為什麼本尊不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褚清秋眼淚忍不住落出眼眶,和衣衫上的血混在一起,打透了一身白衣。
她還是因為寧拂衣,又亂了方寸。
她不管不顧地再次念那心訣,寧拂衣頓覺一根冰冷的銀絲從她神識蔓延到全身,銀絲蔓延到哪裡,哪裡便發起了抖。
她從沒這麼無奈過,身體還在昏迷,除了右手皆動彈不得,神識雖是清醒,但也無法控制。
想說一句我沒有不願都說不出口。
那種奇怪的感覺幾乎令她撕心裂肺,寧拂衣將舌尖都咬破了,口腔中滿是血腥氣,識海中的兩種力量好像自行對峙起來,瘋狂在她腦中衝擊,剛剛被褚清秋壓制的疼痛重新找上了門,寧拂衣想喊喊不出,只能拼命呼吸,代替叫喊。
眼看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戰慄,身上青衫散亂,白皙肌膚被汗水浸透,幾滴血跡落於她臉上,一紅一白將對方映襯得皆無比刺目。
結界擋住了外界的一切聲音和氣味,狹小的木屋只有二人溫熱的氣息糾纏,床柱上的紗幔無風搖曳。
寧拂衣用殘存的意志,強行抬起右手,摩挲著拉住褚清秋衣袖。
隨後一用力,本就搖搖欲墜的褚清秋忽然跌倒,手撐住玉枕,唇瓣便從寧拂衣臉頰堪堪擦過。
溫熱的觸感讓兩人都愣住了,寧拂衣在昏迷中攥緊右手,而褚清秋定在原地,沾水的睫毛眨了眨。
她垂眸掃過寧拂衣的臉,判斷對方是否醒著,然而對方雙眸緊閉,儼然還處於昏迷中。
視線慢慢下滑,落在那雙像薔薇花瓣一樣好看的嘴唇上。
此時這嘴唇有些乾涸,卻並不影響其形狀,雖是緊閉著,腦中卻能浮現它笑起時,嘴角尖尖的模樣。
褚清秋低頭擦去唇上鮮血,猶豫著慢慢往下,最後眼睛一閉,輕輕覆蓋上去,兩人的唇瓣都好像清甜的果子,瞬間充血,紅潤欲滴。
原本隱藏著的紅繩同時出現在二人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