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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不是哭過了麼?怎麼還哭。」寧拂衣哭笑不得地摸出手帕遞給她,看著弱柳扶風的女子一邊抽泣,一邊用帕子捂著臉。
「她已經哭了一路了,方才給師兄師姐上藥時都沒忘了抹淚,剛才好了點,如今又是這般。」容錦也笑道,他看著寧拂衣嘆息,伸手摸了摸她發頂。
「你瞧瞧你,險些將我們魂都嚇碎了。」他心有餘悸道。
「我哪裡值得你用命換我。」柳文竹抽抽搭搭道,她握住寧拂衣掌心,「你是我此生最好的姐妹,你知不知道就算我活著,往後也會痛苦一生?」
「我知道。」寧拂衣說,她將柳文竹拉到自己面前,「可你不是也準備以命換我?若不是我打暈你,跳下去的便是你了。」
「原來你是打暈我的,怪不得我腦袋這樣疼。」柳文竹縴手撫上後腦勺,哭得冒出個鼻涕泡。
二人對視一眼,忽然同時笑了,柳文竹扯著容錦笑得肚子疼,寧拂衣許久不曾這樣放肆得快樂,她抹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心裡像塞了一團雲般輕鬆。
太好了,她救下了柳文竹,而她自己也活著,她這一世可以修仙了,容錦也就不會死。
希望往後她再也不用看著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一旁的九嬰看不下去她們這般幼稚,抿著紅唇離遠了點,她們笑夠之後,柳文竹這才擦乾眼淚。
「衣衣,你活過來後好像又長大很多,我如今都不敢看你了。」柳文竹移開眼神,摸了摸臉。
「是啊,你不僅變精緻了,就連這個頭……」容錦伸出手比了比,嘴角一垮,「再長都要趕上師兄我了。」
他酸酸道:「再也不是那個拽著我手指頭走路的小師妹嘍。」
「是麼?」寧拂衣還沒有注意到身高,此時看了眼柳文竹才發覺了差距。
怪不得她方才扶起褚清秋時,覺得對方的身軀更纖細了些。
「拂衣,你說那個蠱惑李朝安的魔為什麼會對你下殺手呢?」容錦忽然正色,低聲問。
寧拂衣搖頭,那人確實是針對她而來的,但她自己都不知曉她身上有什麼特別的,能夠讓一個這麼強大的魔屢次三番設計害她。
而且這個問題就連褚清秋都不清楚,所以她雖疑惑,卻不知向何處尋求答案。
「他到底是何人,為什麼能對雲際山門了解得這般透徹?」柳文竹也道。
「不止是雲際山門,還有招搖大會。」寧拂衣垂著鳳眼開口,「那日破壞招搖大會的也是此人。他深知神隕所在,也知曉仙門內部的安排,如今又知道李朝安恨我,所以他定然在我們身邊。」
「我們身邊?」柳文竹驚呼,連忙捂住嘴巴,「那你可猜到是誰?」
「一次可能難以猜測,但次數多了,再狡猾的兔子都會露出馬腳。」寧拂衣眼眸愈發幽深,指尖無意識地擊打衣衫,「只是還未曾確定,還需探查。這些日子你我除了今日在場的這些人以外,其餘的都不要相信。」
「此人太壞了,險些要我們都沒了命,定要將他揪出來!」柳文竹捏緊了拳頭。
她們談論之時,白麟已經抵達了雲際山門,門中一片祥和,其餘弟子全沉浸在睡夢中,無人知曉昨夜發生了何等天大的事。
受傷的弟子們先一步被攙扶下去尋醫仙,平遙長老在經過寧拂衣身邊時,一言不發地在寧拂衣肩上拍了拍,叮囑她不用多想,善後之事交給她,先行休息便是。
寧拂衣禮貌地笑笑,回頭找褚清秋時,卻發現她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這人真是彆扭,方才還捏著她衣衫哭呢,怎麼一回門就翻臉不認人起來,寧拂衣摸了摸衣角。
寧拂衣和柳文竹帶著九嬰摸黑回了珠光閣,平安不知道去哪兒野了,沒有在珠光閣等她,加上寧拂衣剛剛從火里出來,腦袋散了架似的疼,便沒去管其他的,先合衣躺在床上,準備睡一覺再說。
然而床榻忽然晃了晃,她再轉頭時,身邊多了個豐潤的身體,原是九嬰心安理得地挨著她躺下,她身上異香濃得刺鼻,寧拂衣捏著鼻子偏過頭去。
「你不是神獸麼?為什麼要同我擠床睡?」她無奈。
「我好歹也做了幾月的女帝,睡床榻睡多了,地上我可睡不慣。」九嬰笑眯眯道。
「我忽然想起,你與平安是朋友,我是平安的娘親,那按理來說,你是不是也該喚我一聲娘親?」九嬰又道。
寧拂衣翻了個白眼,強行將眼睛閉上,不再搭理她。
她的頭很疼,於是意識逐漸模糊,呼吸均勻起來,做起了淺淺的夢,夢裡是一個女人在哭,哭她碎掉的玉鐲。
寧拂衣腦子猛然清醒,她瞪著眼睛望向那塊快被看爛了的藻井,一時無言。
褚清秋好像,很喜歡那個翠玉腕釧。
身旁的九嬰已經打起了呼嚕,寧拂衣嘆了口氣,抬腿於月輝中坐起。
從一念珠中掏出了那幾塊被她奪過來的碎玉,忍著頭疼修補起來。
第71章 不怕
玉已碎,無法再恢復原狀,但好在褚清秋撿回了腕釧的所有部分,拼起來還算完整。
於是寧拂衣翻箱倒櫃找出幾枚金頭面,溜出珠光閣,獨自坐在月色下,把頭面上的金珠子熔了,用神劍打成薄薄的金葉子,固定在腕釧的斷裂處。
所幸雕著梔子花的部分完好無損,所以這般修補過後也不難看,只是不似原本那般周身是玉的通透,多了幾分金燦燦的殘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