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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平凡的打扮,反倒襯得她五官更淡雅出塵了,寧拂衣移回眼神,抖了抖身上衣裳。
沒什麼可變換的餘地,如今這樣就挺普通的。於是她只是放了兩側發須出來,掩去幾分眉眼邪氣。
兩人裝作過路下山,走近村莊時,路過了一座巨大的廟,廟裡傳來很重的香火氣味,不曾想這等荒山野嶺,竟還有這麼旺的香火。
而且廟也不破,甚至還有些新,磚牆和紅漆都像是新造的,於綠草黃土中紅得耀眼。
「這供的是什麼像,我怎麼從未見過?」寧拂衣說著探頭進去,發出聲感嘆,只見香火台後立著數十尊泥像,每一尊都五官扭曲,眼神俯視地面,讓人膽寒。
「同時供這麼多醜神像,這廟到底求的是什麼,這村子裡的人這般貪心的嗎?」寧拂衣趴著門框數數,後腦勺卻忽然拍上個冰涼的掌心,將她拍得踉蹌邁入廟裡。
她摸著後腦勺轉頭,卻見褚清秋清清冷冷站在門外,道:「不可不敬。」
「實話實說,你不覺得它們長得千奇百怪?寧拂衣嘟囔。」
「確實。褚清秋開口,然後背對她繼續進村,惹來寧拂衣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她又回頭望了一眼那些神像,這才大步跟過去。
剛剛走進村子,她便覺得處處詭異,整個村莊都太過安靜,安靜得像是墳墓,大部分人都縮在屋中,只能偶爾看見幾個挑著鋤頭的人,黑黢黢地走過。
凡是路過她們的,眼神全部直勾勾盯著她們瞧,走出老遠還回頭看。
村中間流過一條溪水,有幾個面容蒼老的婦人坐在溪水前,噼噼啪啪地捶打著手裡的衣裳,在看到她們後,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眼神怎麼像要吃了我們一般,此處不會是個食人村吧?寧拂衣墊腳湊到褚清秋耳邊說。
她呼吸的風吹到褚清秋耳垂,褚清秋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拉遠了一人距離。」
「若是食人村,倒也不可怕了。褚清秋搖頭。
一旁跑來幾個吵吵鬧鬧的孩子,口中叫喊著什麼,跑近了才聽出來是首兒歌。
一斷手,一斷腰,數到三就吊高高。
四玩泥巴五吃草,第六個在籠中笑。
七隻蟲,八隻腳,九張嘴巴呱呱叫。
……
「這詞兒也太滲人了。寧拂衣嘴巴抿了抿,正要同褚清秋說些什麼,小溪旁其中一個婦人便忽然起身,衝著那幾個孩童大聲呵斥。
孩子們見狀,連忙尖叫著四散逃走,婦人掐著嗓子罵了幾句,便笑著向她們走來,面容和善:「一位打什麼地兒來,經過俺們村子所為什麼事?
她說話有著濃重的口音,但也能聽清楚,看來此人是個正常人,寧拂衣便擠出笑容回答:「我們路過此處,想尋個地方借宿,只是不知明明是白日,村子卻這樣冷清?」
「一句兩句講不清楚。婦人臉黢黑,唯有牙白得發光,」若是一位姑娘不得嫌棄,可上家中歇著,俺家就在那處。
她說著往村子深處指了指,手上的皮如同樹皮,一看便知常年操勞所致。」
「一位姑娘可是姐妹?看著未曾婚配,長得也俊俏,尤其這位……婦人說著便往褚清秋面前湊,伸手要摸她臉,一股濃重的草木灰味撲面而來。
見褚清秋面露不悅,寧拂衣連忙閃身將一人隔離開來,自己橫在那婦人身前。」
「她是我嬸子。
寧拂衣勾唇笑道!
第49章 陪你
話音剛落,寧拂衣明顯察覺到了褚清秋加重的呼吸,若是仔細聽,甚至能聽到她捏緊白骨後指關節的咯吱聲。
「嬸子?」婦人臉上掛著肉眼可見的失望,隨後目光才移到寧拂衣臉上,像打量貨物那樣打量著,「這姑娘年紀這麼輕,怎麼便是嬸子了?」
「城裡人。」寧拂衣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保養得當。」
婦人半信半疑地點點頭,隨後拉過寧拂衣,掌紋極重的掌心在她手背摩擦,又堆起笑容:「二位不是尋地方住宿嗎?俺家房屋雖亂,但也有兩間空房,今日有雨,若是困在山中恐有危險,便在俺家歇一夜。」
說著,她不等寧拂衣開口,便拽著她往更深的山坳處走去,寧拂衣在她身後回頭,同褚清秋訕訕一笑,褚清秋唇瓣抿緊,呼出口氣,抬腿跟上。
一路人都不多,而且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飽經風霜的麻木,無神的目光總落在二人身上,直勾勾地眨也不眨。
甚至走遠了還在回頭,活像這輩子沒見過女人一般。
婦人拎著槌衣裳的木槌在前面走,寧拂衣和褚清秋落在後面,寧拂衣湊到冷著臉的褚清秋身旁:「我說你是我嬸子是為你好,你瞧她那眼神,擺明了是看上你長得好看,有非分之想。」
「你倒聰明。」褚清秋幽幽地道,聲音聽不出喜怒。
「何況我又不算冒犯。」寧拂衣紅唇勾著,「神尊同我母親……」
說到這裡,她話音頓了頓,這才繼續:「我本想說你是我姨母的,只是說嬸子更為方便,這樣他們便會少動些歪心思。」
「我同寧長風沒有關係。」褚清秋斂眉。
她二人這邊低聲說著話,眼前便出現了一座土房,房子外側用石頭砌了矮牆,石頭縫隙冒出根根野草,數隻髒兮兮的母雞在院中咯咯咯地叫,房子共有幾間並在一處,左側圍著個豬圈,裡面飄來陣陣惡臭,熏得寧拂衣連忙捂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