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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瞧,那是什麼!」一個天玄劍宗弟子忽然驚叫起來,他嚇得連連後退,幸好唐溫書在他身後將他領子拎起,重重放回遠處。
「不好,又是濃瘴,大家當心!」唐溫書說罷伸手結印,兩片衣袖帶起微風,隨後淡藍色的水樣的結界從他頭頂開始,將眾人籠罩。
寧拂衣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不知何時升起瘴氣,看去如黑煙滾滾,正如同一圈巨大的蠕蟲,將殘垣斷壁一點點吞入身軀。
這時褚清秋也震起衣袂,如扇狂風頓時掠過眾人,橫掃向濃濃瘴氣,然而瘴氣似乎能夠吞噬一切,如此狂風卻只是讓其後退三分,很快又捲土重來。
眾人看她樣貌清麗默不作聲,並未想到她竟有這般修為,惹得百里拾七激動拍手:「想不到蘇姑娘仙力竟這般卓絕!」
「卓絕有個屁用,卻也不能叫這濃瘴消散!」花非霧嚇得都結巴了,放蕩之形不復存在,說話也沒有把門。
寧拂衣黛眉一斂,無聲彈出道氣流,將他整個人往濃瘴面前推去,嚇得花非霧嗷嗷大叫,幸而飛過花非花身邊時被拉了一把,這才沒一頭栽入濃瘴。
然而如今事態緊急,根本無人有空關注他,九嬰道:「這濃瘴風吹不動火燒不得,就連結界都無用,這該如何是好?」
「莫慌,這雖是瘴氣,但與方才外面的那些不同,不會侵蝕人身。」褚清秋冷靜的聲音傳到耳邊。
「閉氣!」於是寧拂衣忽然喊道,待眾人下意識聽從之後,那濃瘴便忽然從天而降,徹底吞噬眾人。
寧拂衣耳邊忽然安靜,其他人的嘈雜盡數聽不見了,睜眼已經身處濃瘴之中,伸出手也只能看見掌心的那一點輪廓。
這時身後黑煙忽然散開一些,寧拂衣當即召出峨眉刺橫向來人,於是聽見鋼鐵相擊的清脆聲響,二人都連忙收回法器。
寧拂衣手腕子被震得有些麻,她甩了甩手,點頭:「是你。」
來人是柳文竹,她如今離得極近,已然能夠認出寧拂衣輪廓,於是點點頭:「其他人不知身在何處。」
她話音剛落,寧拂衣忽然用餘光看見道黑影,於是伸手將柳文竹拉到身後,粉色結界順勢湧出掌心,卸去了黑影的力道。
於是黑影頓時銷聲匿跡,隔了不出一彈指的時間,黑影又自頭頂而來,寧拂衣當即揮出峨眉刺,沾染著粉色電光的尖刺飛入濃瘴,又伴隨著巨獸的怒吼飛回寧拂衣掌心。
寧拂衣垂眸看去,方才還光潔的峨眉刺上如今沾滿腥臭血跡。
她嫌惡地甩了甩手,便聽見柳文竹嬌喝一聲「衣衣小心」,巨錘霎時同她擦肩而過,將那尾隨而來的黑影擊得發出聲脆響。
「你沒事吧?」柳文竹溫柔的聲音不那麼平緩,熟悉的感覺籠罩心間,寧拂衣道了聲沒事。
柳文竹鬆了口氣,隨後二人轉身,背靠一起,防備著不知會從何處出現的黑影。
「怨氣極重,像是厲鬼。」寧拂衣摩挲著峨眉刺,聽著黑影方位。
「衣衣。」身後的柳文竹忽然開口,聲音輕若鴻羽,「我很想你。」
寧拂衣指尖不慎被峨眉刺劃破,她猛然抽回右手,低聲道:「我如今真的同魔有交集,你不怨我?」
柳文竹停頓半晌,才搖頭:「我們說好生生世世陪著彼此,我怎會怨你呢。」
寧拂衣將她言語聽入耳中,心間鬆弛,唇邊洇出笑意,正巧那黑影又從頭頂襲來,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引下道天雷,磅礴的力量盡數灌入雷中,將那半空中的黑影劈了個粉碎。
這一下力道使得太猛,將柳文竹都嚇出了半聲驚呼。
「衣衣,你既能霎時滅了它,方才為何不動!」柳文竹捂著心口道。
「數十年未見,想同你說幾句話。」寧拂衣揮手散去黑影爆裂的濁氣,笑道。
柳文竹啞然失笑,溫聲搖首:「你果然還如從前一般。」
這時微弱的呼喊從濃瘴中傳來,柳文竹眯著眼睛瞧:「好像是唐掌門,衣衣,我們過去!」
她二人循聲前往,果然走了不幾步便撞在了唐溫書身上,他正護著門下弟子,一個劍招將厲鬼砍碎在地。
「唐掌門,其他人呢?」柳文竹大聲喊道,喊了幾遍才聽見回音。
「除了拂衣帶來的幾人,其他皆在此處!」一向溫聲細語的唐溫書扯著嗓子喊,「花非霧不見了!」
寧拂衣一聽褚清秋和九嬰不在此處,心頓時吊起,於是推了柳文竹一把將她推到唐溫書跟前,揚聲道:「勞煩唐掌門照看文竹,我先去尋她們了!」
說罷不等幾人開口,她便回身扎入濃瘴,隱去了身影。
這瘴氣著實古怪,聞著雖無毒無害,但隔絕氣息和人聲,寧拂衣在瘴氣中徘徊,似是只亂撞的無頭蒼蠅,若不是有峨眉刺指著方向,恐會尋不著北。
她幾次撞上土牆磚瓦,於是確定自己是走入了民居,剛想轉身回到長街,視線卻忽然清晰起來。
雖並未完全清楚,但已經能夠看清五步外的事物。
她確實是身處一間倒塌的院落里,圍牆已經看不出原本樣貌,但房屋卻還算完整,就連木門上畫著的古老圖騰都能看得清晰。
她上前看去,圖騰上繪著的是一個人,手拿法杖,髮絲皆為黑蛇,向著四面八方扭曲。
門中傳來怪異聲響,寧拂衣湊過去,卻不禁發出嘖一聲,連忙移開耳朵,不願聽裡面齷齪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