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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上輩子不是無人向她獻媚,除去被包裝得精緻的少年們外,也有些杜白雙那樣的女子,無一不是纖腰豐臀的好身形。
但即便她們再美麗,身上的氣味再香,衣裳穿得再少,落在寧拂衣眼中都不過是一個肉球上插了四條胳膊腿,沒有半分吸引力。
這導致寧拂衣一度以為自己天生缺了個那根弦兒,是個修無情道的好苗子。
然而如今只是聽到了一些聲音,聞到了點點氣味,她便覺得臉上熱氣騰騰。
水流朝著她涌動,褚清秋的身體離她越來越近,水下的肌膚好像隨時都能觸碰到,寧拂衣身體便不由自主後仰,直到背脊貼在冰冰涼的水璧上。
褚清秋的指尖忽然點在她眉心,仿佛被電流擊中,寧拂衣眼前一花,周圍的景象消失,神識陷入了無邊的識海。
寧拂衣這回閉著眼都能看清周圍的景象了,她正站在一處山坡,腳下的青草剛發芽,嫩得能掐出水。即便光著腳踩在上面都不覺得不適。
而山坡頂上矗立著兩棵高聳的樹,表皮發青,枝丫繁茂,卻只有樹枝樹幹,一片葉子都沒有,每根伸出的枝丫上都掛著果實。
兩棵樹的果實一棵是紅的,一棵是黑色的。
寧拂衣十分詫異,然而她剛上前兩步想看個仔細,腳下的地面就瘋狂顛簸起來,眼前閃過白光,她的神識被趕出了識海,冰冷的潭水再次包裹了身體。
寧拂衣正茫然立著,臉頰卻被灑了一片溫熱,她頓時心道不好,一把扯下眼前白綢,將已然落入潭水的褚清秋拉起。
「神尊!」她震驚道,只見原本清澈的池水中摻雜了絲絲血跡,褚清秋嘴角也掛著紅色,她張開雙臂想要推開寧拂衣。但是沒有力氣,反而被寧拂衣抓得死緊,固定在水池中。
褚清秋的皮膚似乎比寒潭還要冰冷,寧拂衣心中居然瀰漫上幾分恐慌,她伸手抓過岸上衣衫胡亂給一人套上,隨後抓著褚清秋高高躍起。
帶著海浪一樣的水花濕漉漉落於池邊,褚清秋站立不穩,剛剛落地便委頓下去,寧拂衣忙隨她蹲下,將冰冷的人攔在臂彎。
「怎麼了?」寧拂衣來不及弄乾自己,冷聲蹙眉問,隨後抬手召出仙力,深入褚清秋體內探查。
仙脈紊亂,是受傷的症狀。
不應該啊,只是藉助寒潭查看自己的識海,怎麼會傷成這樣?
褚清秋一時似乎很難多言,衣裳全粘在了身上,她拉過寧拂衣的衣襟:「回靜山宮。」
褚清秋說話時身子還在顫抖,臉上血色褪去,蒼白得好似一碰便碎。
寧拂衣不敢再耽擱,當即將她打橫抱起,身體化作流光,下一瞬便落在了靜山宮的樓閣下。
好在靜山宮人少,無人看見她們這副模樣,寧拂衣便蹬蹬蹬跑上樓,將軟成一灘水似的褚清秋放在床榻上。
隨後手在她身體上方划過,褚清秋和她自己身上的水便杳然無蹤。
「我去喊門中醫仙。」寧拂衣說著起身,卻被褚清秋一把拉住手腕,攔在了床側。
「莫要讓任何人知曉我受傷!」褚清秋言語加重,她拉回寧拂衣,縴手指著窗前矮櫃,聲音冷靜,「將裡面綠色的瓶子拿來。」
寧拂衣只得聽話,她拉開柜子,只見裡面放著整整一抽屜的藥瓶。
她抽出綠色的瓷瓶拔開瓶塞,捏了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又回身去找水,這才將藥和水都遞給褚清秋。
褚清秋傷得是真的重,茶杯都捏不太穩,裡面的水喝了一半,灑了一半。
眼看著水漬順著她唇瓣往下流,寧拂衣不知搭錯了哪根弦,竟無比自然地伸手,指尖蹭過她嘴唇,擦掉了沾著的水。
待意識到她方才做了什麼後,一人皆是一愣,寧拂衣連忙收回手,手背還殘留著褚清秋唇瓣的觸感。
彈彈軟軟,和她本人的氣度截然相反。
寧拂衣臉上騰地升起紅霞,她繃著臉起身,裝作往回放茶杯,實則是在壓抑忽然間瘋跳的心臟。
不為別的,她忽然記起了方才抱著褚清秋的感覺,她沾滿了水的身體也和那唇瓣一樣,輕輕軟軟的。
也許是自己忽然長高了的原因,原本抱著還覺得費力的褚清秋,現在竟然剛剛好。
而她身後的褚清秋也並不平靜,她貝齒用力划過唇畔,直到嘴邊傳來刺痛。
方才那個動作,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每每做夢都能夢見,她曾無數次在夢中渴望到發瘋,夢醒又強迫自己忘記。
一人各懷心思,沉默了很久,寧拂衣這才整理好心情,回身半蹲在褚清秋床前:「發生了何事?」
褚清秋沒有看她:「你體內的力量很複雜,好似兩種力量在不斷衝撞,從而排斥所有其他的神識。」
寧拂衣想起了在識海中看到的那兩棵樹。
「也是我大意了。」褚清秋淡淡道。
兩種力量?會不會是魔氣?寧拂衣垂眸思忖,難不成她還是有入魔的可能,只是有另一股力量將其壓制了?
怪不得她如今修不了魔功還拿不到峨眉刺,可另外的力量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她這輩子也沒有什麼機緣啊?
「往後修煉還需小心,定要循序漸進,不能莽撞。」褚清秋出言叮囑。
「是,神尊。」
這話題告一段落,丹藥好像沒有起作用,褚清秋的臉色越發不好,她將臉朝牆壁的那側扭去,脖頸間滲出細汗,黏住團團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