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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容錦聞言,氣得臉紅到了脖子根,「我現在便去將你女兒救來!」
他話音剛落,寧拂衣便身手敏捷地將他攔住,低聲道:「師兄且慢,先不說此人所言是否屬實,便說那什麼如煙樓,若他真有這麼大的膽子當街搶人,便證明其來歷定然不小,若貿然去闖,不僅打草驚蛇,萬一不敵還會傷了自己。」
「可是……」容錦轉身。
「奴家一介凡人,只能來求各位仙長,奴家所言並無半句假話!求您們救救小女,各位仙長的大恩大德,奴家甘願以命相報!」眼看著婦人又要下跪,容錦急忙扯住她手臂,不忍地看向寧拂衣。
「此事事關重大,我建議是先去尋元明長老,再做定奪。」寧拂衣上輩子練就一副鐵石心腸,如今看著婦人只覺吵鬧,說罷便要往回走。
「可是元明長老醫治過你後,一早便去銅川找尋昨日的魔獸了,待我們將長老尋來,人早便不知死在了何處。」柳文竹也為難道,她和容錦一般都向來心軟,如今看見百姓有難,自然難以坐視不理。
可寧拂衣不是,她腸子硬得很。
「那便去尋褚……」她話說了一半卡在了喉嚨里,先不說褚清秋昨日還受了傷,就算褚清秋毫髮無損,她也不想拉下臉去請褚清秋幫忙。
那婦人見她不允,一時間哭得肝腸寸斷,她不再祈求他們,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向著天空哭嚎起來。
「曼兒,是為娘沒用,為娘救不出你。當娘的孩兒便是我們的命,如今你若死了,娘定陪你,定不叫你孤獨了去!」說著,她便要撞向一旁的柱子。
「夠了!」寧拂衣忍無可忍,厲聲道,心中仿佛扎了根刺,隱隱綽綽得疼。
不是別的,便是當娘的那句話,讓她忽的想起了寧長風,這顆心也不是滋味了起來。
再加上她知曉容錦和柳文竹的個性,就算她再怎麼極力反對,他二人都狠不下這個心。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道:「你女兒長什麼樣子,可有畫像?」
「不,不曾。我們窮苦人家,何來的畫像。」婦人抹著淚道,「只知曉她生得清秀,額頭有處胎記,如花一般的胎記。」
花一般的胎記?寧拂衣心裡滑過一絲異樣,卻一時沒有細想,而是開口:「師兄,文竹,我們尋個安靜的地方,先商討一番。」
那所謂的如煙樓就坐落在鎮子的最東邊,位置並不算好,也極少有人進入,若不是大門上還貼著今日的頭牌名字,寧拂衣都要以為這是座空樓了。
它的外形也十分奇特,是座七層高的紅牆黑瓦的八角樓,直直矗立向天空,同鎮子古樸的氛圍格格不入,仿佛被什麼人硬安在了路中間。
「我方才打聽過了,這裡從前是塊空地,如煙樓是去年才出現的,它出現得悄無聲息,無人知曉它主人是誰,又是何人在管事。所以有人傳言它是座鬼樓,尋常的百姓都不敢來此,只有往來各路的外地人才偶爾進去。」回到包廂內的柳文竹輕輕道,她說這話的時候,臉兒嚇得有些發白。
「我們修仙之人,修的就是六界輪迴之道,還怕什麼鬼?」容錦替她倒了杯熱茶,安慰道,「是吧,拂衣?」
寧拂衣嗯了一聲,她的目光透過窗子,看向了對面那座八角樓,立在藍天白雲下的它是透著詭異,不怪柳文竹心生恐懼。
「那我們如何是好?」柳文竹問。
不等容錦回答,寧拂衣便開了口:「師兄,你守在這裡看好那婦人,隨後用傳音牌儘快聯繫元明長老,我同文竹潛進去探查情況。」
「這如何使得!」容錦立刻反駁,「你二人修為不高,又都是小丫頭,怎麼能進那種地方?」
「正是因為我二人修為不高,這才要你留在外面,我們出了事你也好接應。若是你進去我們留著,到時候若有意外,我們連飛去請救兵的力量都沒有。」寧拂衣用手敲著桌子。
容錦一時語塞,他和柳文竹對視一眼。
寧拂衣這傢伙明明還是個少女,現在說起話來為何如同個老神在在的長者一般?
「好吧。」容錦勉強妥協,又連聲叮囑,「你們定要將傳音牌帶在身上,稍有不對便通知我。另外,若是酉時你們還未有消息,我便立刻去救你們。」
「放心吧。」寧拂衣說,隨後起身捏了個障眼法,將自己變成了個男兒身。
眉眼無甚大的變化,只是眉骨更高了些,五官的比例發生變化,配著一雙邪魅鳳眼,像極了世家裡外出歷練的小公子。
而柳文竹也照貓畫虎,她的男兒身看著就文弱多了,活像是個面色白皙的趕考的書生。
二人告別容錦,裝作第一次來芙蓉鎮的模樣,說笑著往如煙樓走去。
離那高聳的八角樓越近,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便越濃烈,寧拂衣抬眼看向樓上的窗子,沒有一扇是開著的,不像什麼風月場所,倒像是個墳墓。
她壓下心頭升起的感覺,如常地踏上台階,身後卻忽然傳來腳步聲,於是警惕地側身望去,待看清來人眉眼後,頓時震驚。
「褚……」寧拂衣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艱難地咽了下去。
褚清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身著男裝,同她們一樣變換了樣貌,一身素白的錦衣長袍,腰間環佩叮咚,頭頂發冠精雕玉琢,寧拂衣一身黑衣站她身側,襯成了個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