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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住口!」寧拂衣咬牙道,磅礴的怒火在她心肺燃燒,她將所有力氣全部灌輸至右手,隨後舉起手中的劍,竭力朝男人刺去。
「不,寧拂衣!」寧拂衣還沒聽過褚清秋這樣撕心裂肺的聲音,她只看得見對面男人猙獰的臉,男人不屑地哈哈大笑,峨眉刺旋轉成片,帶著雷鳴朝她命脈襲來。
她手裡不起眼的石劍驟然同峨眉刺相碰,剎那之間,她看見了男人忽然繃緊的嘴角。
只見在濃濃黑煙之中,一道光輝猛地從劍尖迸發,不同於四周所有的火光電光,那光輝溫暖而柔和,泛著淡淡的粉,緩緩向四周蔓延。
再然後,好似有古老的歌聲在耳邊響起,磅礴的粉色力量貫徹劍身,橫掃整個神隕。
一時間,整個神隕地動山搖,無數帶著壁畫的碎石從天而落,寧拂衣震驚地望著手裡的劍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暗的神隕被光芒照亮,原本濃郁的黑煙早已驅散,黑衣獵獵的少女身處這樣的光芒里,髮絲傾散,一時分不清是仙是魔。
「不,不,不!」男人怒不可遏的嚎叫聲迴蕩在殘垣斷壁中,很快被坍塌的高塔淹沒,無數巨石同跌宕的氣流一起落下,似乎要埋葬這裡的一切。
劍不斷汲取著寧拂衣的力氣,她眼前漸漸黯淡,耳邊的喧囂也好似蒙了層屏障,變得不再那麼激烈了。
在眼前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寧拂衣下意識抱緊了懷中已經沒了知覺的軀體,隨後墜落。
……
寧拂衣又是被水聲吵醒的,這回的水滴沒有落在耳邊,而是砸在了她臉上,落了她一臉冰冷的潮濕。
她睜開眼睛,對著頭頂一片虛空,頭腦發昏。
「褚清秋?」她低聲喚道,然而周圍一片死寂,並沒有人回應她,寧拂衣的心頓時沉底,她猛然坐起,不慎磕到手臂,疼得皺起眉頭。
方才發生了何事,她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那男人手裡,然而那把劍……
那把劍?寧拂衣頓時屏息,伸手在一堆亂石中摸索著,然而不等她摸索到,一個光滑冰涼的劍柄便主動落入她手中。
黑暗中驟然的接觸,將她嚇得差點將劍扔出去,不過她很快便鎮定下來,慢慢捏著那把劍,舉起在眼前。
劍身邊忽然發出盈潤的光,照亮了周圍的方寸之地。
寧拂衣緊緊盯著手中原本灰撲撲的不起眼的劍,震驚地發現其散發光暈的同時,整把劍如同脫皮換骨,露出了冰魄般的內里。
她從何處摸到的這把劍,似乎只是隨手一抓,方才她鐵了心赴死,根本不在乎自己拿了什麼。
如今回憶起來,她方才站著的位置,似乎……
是褚清秋說的神劍!
她不由得雙唇微張,此事於她來說太過震驚,她一個上輩子只能修魔的人,這輩子居然輕輕鬆鬆拔出了神劍,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事實就擺在面前,這把劍乖巧將劍柄插在她掌心,寧拂衣只需心思一動,它便能隨著心思或明或暗。
不過如今還有要事,寧拂衣很快將自己從震驚中剝離,借著劍身發出的光芒起身,於一片神隕的廢墟中尋找褚清秋。
找到褚清秋不難,只需循著血腥味去便可,寧拂衣很快便發現了她,對方正半伏於一段階梯之上,身體蜷縮,沒有動靜。
「褚清秋!」寧拂衣急聲喚道,幾步跑到她身側,一手將她拉至臂彎,忙不迭去測她鼻息。
微弱,但還有氣流。
寧拂衣緊著的心終於鬆了些,她揮手召出仙力,往褚清秋胸口灌入,慢慢替她療傷。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她輸出的仙力似乎透著一種淡淡的粉色,而且經過方才那一戰,力量不僅未曾枯竭,反而豐溢很多。
不知過了多久,褚清秋才終於睜開眼,她好似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喘氣,猛然攥住了寧拂衣的衣袖,寧拂衣手臂同心神均是一顫,斷了輸送的仙力。
捏著她衣袖的手瑩白中沾著猩紅的血,好像殘破的羊脂玉。
待看清寧拂衣的臉後,喘氣聲漸弱,她手一松,軟軟落在自己膝蓋上。
「那魔族呢。」她低低問。
「不知道去了何處。」寧拂衣輕聲回答,「附近沒有他的氣息,應當是受過傷,離開了神隕。」
「我帶你出去。」看著這樣的褚清秋,寧拂衣又道,她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
「出去?」褚清秋道,她費力地揚了揚下巴,寧拂衣看向她望去的方向,眼睫微張。
神劍更加盡心盡力地放出光芒,只見原本還算完好的神隕已經消失,周圍只剩死亡一般黑的虛空,和她們所處的神殿的地面。
「他逃了,神隕被毀了。」褚清秋說,她的聲音說不出得飄忽,「我們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寧拂衣靜靜看著四周的虛空,半晌沒說話,隨後不顧褚清秋反對,強行將她打橫抱起,往廢墟中走去。
「你放開……」
「我不信。」寧拂衣打斷了她的話,少女如同黑曜石一樣的眼珠倒映著神劍的光,「只要我們還活著,就一定能出去。」
褚清秋無力掙脫,只是將頭偏過去,不看寧拂衣的臉,冷冷道。
「我要你走,你為什麼衝進來。你不是不喜我麼,平日看我的眼神滿是怨恨,如今救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