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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拂衣連忙扯著衣袖遮住臉,心中暗道不好,這鬼眼似乎還會削弱修仙之人的法術,就在剛才那一剎那,她能夠清晰地感覺體內仙力的流失。
這可如何是好?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她失了方寸之時,身側岩石後忽然響起窸窣之聲,像是什麼活物正朝她匍匐而來,這動靜在空曠的谷底十分突兀,饒是寧拂衣都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右手凝聚不多的仙力,眯著眼眸望向聲音傳來之處。
寧拂衣一顆心險些蹦出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眼看著岩石後的東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
冒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等等!寧拂衣一愣,當即收回呼之欲出的仙力,震驚地望著眼前一身灰塵,搖著蓬鬆黑白尾巴的小白狗。
「平安?」寧拂衣驚訝得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她朝四周張望了一圈,隨後一瘸一拐走到汪汪叫的小狗面前,伸手拎起它後脖頸的毛皮。
黑溜溜的圓眼睛,沾灰了的棉花糖一樣的毛髮,尾巴搖得像風火輪,不是平安又是何人?
「你怎麼會在此處?也是同我落下來的麼?」寧拂衣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她連忙將它囫圇檢查了一遍,除去又成了只髒兮兮的狗外,並沒有新的傷痕。
看來當自己掉下來時,平安便也跟著下來了。
可那麼高的高空摔下來,平安如何會毫髮無損呢……
思忖間,小狗忽然汪了兩聲,伸長脖子去舔寧拂衣的臉,這才喚回了寧拂衣的思緒。
不管為何,沒有受傷便是好事,如今最要緊的是找到出去的法子,寧拂衣想著,便託了托平安的屁股,待它哼哼唧唧地在自己肩上趴穩後,便咬牙拖著摔青了的腿,小心翼翼往滿是屍骨的前方走去。
待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她一人無依無靠還沒有仙力,若是天一黑,便再無走出去的可能。
谷底螢光閃爍,但卻並不能照亮眼前的路,寧拂衣時不時被突出的骨骼或是岩石絆上一跤,疼得她冷汗直冒。
「寧拂衣啊寧拂衣,瞧你堂堂誅天神魔如今落得個什麼田地……」寧拂衣沒好氣得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嘴裡嘟囔著,用力將眼前不知哪個可憐人的頭骨踢飛出去。
這時,肩上的平安忽然嚶嚀一聲,寧拂衣正要偏頭去瞧它,卻忽的感受到一股煞氣襲來,於是敏捷地旋身,眼瞧著條大紅的信子從她面前閃過,在半空中放慢動作似的停留片刻,又咻一聲收了回去。
這一下子,將寧拂衣驚出一身冷汗。
她側身去看,只見在身側黝黑的峭壁上正貼著只同峭壁顏色相仿的四腳蛇,身上長滿岩石般的疙瘩,若不是方才它提前暴露了位置,自己就算是貼著岩壁行走,都定然發現不了。
還好這隻四腳蛇個頭不大,長度比寧拂衣高不了多少,且身上煞氣不足,看著只是只低階魔獸。寧拂衣稍稍鬆了口氣,眼神一瞥,計上心來。
四腳蛇一擊不成,身上的顏色便忽然有了變化,不再同牆壁融為一體,而是恢復了原本黏膩的肉色,頭顱一轉,兩顆小眼睛便直直對準寧拂衣,看得寧拂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噁心地撇了撇嘴。
說時遲那時快,風聲四起,那四腳蛇忽然騰空,舌頭在半空劃出一道肉眼看不清的直線,沖向寧拂衣面部。
下一瞬,舌尖便像劍一樣飛了出去,泥巴似的,啪嗒黏在了岩石上,尾端流出暗綠色的血液。
寧拂衣手裡捏著一柄剛剛幻化出來的小刀,原封不動站著,得意地沖四腳蛇咧了咧唇。
那瞬間,四腳蛇的小眼睛都似乎瞪大了,它雖做不出什麼表情,但寧拂衣卻能看出它此刻的滿心悲憤,果然,原本還貼在峭壁上的四腳蛇忽然擺動四肢,化成殘影游向寧拂衣,想要同眼前這個割斷它舌頭的傢伙同歸於盡。
而寧拂衣等的便是這刻,她忽然收起笑意,眼神轉化為一貫的狠厲,隨後一道不多的仙力沖向頭頂,與此同時,她腳尖輕點地面,整個身體向後離開。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頭頂不知何處落下一塊幾人寬的岩石,砸下地面的同時,濺起無數灰塵和血肉。
寧拂衣輕飄飄落地,將手指搭在鼻尖處,正要上前查看,鳳目卻忽然警覺地抬起,屏息轉身,心如同被拋在半空了似的,跳動慢了一拍。
她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東西,那玩意兒幾乎看不出樣貌,渾身上下冒著滾滾黑氣,只有一雙空洞的眼睛在黑氣中睜著,無聲瞪著寧拂衣。
這場面之驚懼,饒是寧拂衣都險些嚇出喊聲,她連忙擰眉後退,企圖不驚動這龐然大物。
然而她忘卻了此時不止她一個活的,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肩上便傳來平安被嚇到的尖聲的嗷嗚,叫聲頓時刺激了那魔物,魔物忽然凌空躍起,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寧拂衣吞咽而來。
自己若還能再活一世,一定要先將平安毒啞,寧拂衣迎著磅礴的臭氣惡狠狠地想。
這魔物十分強大,她手裡再也使不出什麼仙力,而魔物的根根獠牙就在眼前,她索性將眼睛一閉,屏息等死。
煞氣灼傷了她臉頰的皮膚,電光火石間,疼痛卻戛然而止,一陣熱流從體內湧出,白色光羽仿若輕紗散開,攔住了撲面而來的煞氣。
寧拂衣驚訝地睜眼,刺目白光穿透虹膜的同時,身後忽然多了一股溫甜的香味,那雙手臂一扯,她便忍不住後退,整個人轉過身去,闔目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