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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這一下,差點要了她半條命。
柳文竹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連連道歉:「對對對對不住,衣衣……」
「無妨。」寧拂衣噙著眼淚擺擺手,待疼痛緩了,才往門口看。
熟悉的身影,頭髮一絲不苟束在白玉冠中,身穿掌事弟子的深藍色衣袍,腰背挺拔筆直,腰間掛著與柳文竹同樣的蓮花木雕,也是寧拂衣送的生辰禮。
只是他那個木雕看起來歪扭得很,是寧拂衣剛學時刻的。
寧拂衣眨了眨眼,掩蓋住眼底的酸澀。
寧拂衣自認不討人喜歡,事實也確是如此,從小到大待她好的人沒幾個,門中弟子礙著寧長風的面子表面不與她起衝突,背地裡卻沒少鄙夷,而長輩們覺得她沒有天賦還不思進取,也從不給她好臉色。
所以無論掰著手指頭怎麼數,算得上對她好的人,除去寧長風和柳文竹外,便只剩容錦師兄了。
容錦是個好人,還是個濫好人,這也是寧拂衣認為容錦對她不錯的原因,也正是因為如此,小時候寧長風嫌麻煩不願意照顧她時,便總將她扔到容錦那裡。
而容錦也不負所托,一個未婚配的年輕男子整日研究餵奶和照顧嬰兒,硬生生把自己學成了一個合格的奶娘,小時候寧拂衣的衣裳都是他親手縫的,可謂盡心盡力。
時間久了,寧拂衣便真將他當成了兄長一般的人來尊敬。
後來寧拂衣入了魔,還將一心正道的容錦氣得大病一場,寧拂衣本以為他們會自此陌路,誰知後來她受了重傷又被諸仙圍剿,被捲入其中的容錦陣前倒戈,將她推出了誅魔的陣法。
自己則失去了逃生的機會,在寧拂衣眼前被天雷劈中,生生化為了齏粉。
雖然如今容錦正好好站在她面前,可回憶一湧現,寧拂衣還是覺得心臟如針扎一般得疼。
遠處的容錦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了寧拂衣身上,許是看出了她神色不對,於是快步朝寧拂衣走來。
「拂衣,你怎麼樣?」他關切道。
「無妨,只是有些累。」寧拂衣盯著他面容,低聲回答。
她忽然感謝起了命運,能讓她的一生不那麼淒涼地結束,能讓她重活一場。
「我本想去看望你的,但次次去珠光閣,她們都說你在歇息,便一直到今日才見你。」容錦言語中滿是心疼,「掌門的事……」
「真的無妨,多謝師兄。」寧拂衣難得軟聲道。
她漆黑的眼珠烏溜溜睜著,臉上沒什麼血色,說話也軟綿綿的,看在容錦眼裡更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容錦重重嘆了口氣,卻也不再多說,而是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枚乳白玉佩,遞到寧拂衣面前。
「此乃子午玉,是我這次跟隨元明道人去招搖山時,同旁人比試贏來的。有凝聚仙力之功效,你戴上它,往後修煉會些。」
「師兄,這太貴重了,我……」寧拂衣剛想說她用不到,容錦卻已然捏著兩旁紅繩,伸手替她戴上。
寧拂衣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便任由那枚玉佩落在脖頸,接觸肌膚的一瞬間變得溫暖起來。
她正欲感謝,卻忽然覺得周圍氣氛仿佛瞬間被冰凍,方才唧唧喳喳的廳堂也鴉雀無聲,安靜地讓人心悸,周圍弟子皆坐好在座位,低頭看著桌面,無人敢發出聲音。
一邊的柳文竹急急忙忙大聲咳嗽,容錦下意識側過身,於是從他肩後露出一雙猶如冰窖的眉眼來。
「褚,褚凌神尊。」容錦結結巴巴說道。
褚清秋?她來此處做何?寧拂衣詫異抬眼,只見她還穿著一身素衣,黑色長髮在身後披散一半,冷冷清清站在對面。
身上的傷好似已然好全,看不出半分兩日前的孱弱模樣。
她沒理會容錦,而是輕輕伸出手,指尖划過寧拂衣後頸,留下微涼的觸感,寧拂衣身軀一顫,側身要躲,可褚清秋卻已然收回手去。
那玉佩不知何時已被褚清秋解下,被鬆鬆地拎著紅繩,在半空晃蕩。
「褚清秋你……」寧拂衣見玉佩被奪走,蹙眉便要同她爭吵,卻被她打斷了話語。
「此物匯聚靈氣卻不釋放靈氣,掛在身上不僅無助於修煉,反而傷人仙脈。」褚清秋說著,手指緩緩放到桌上,放下玉佩。
容錦聞言,後怕地睜大了眼睛。
「巳時已到,還立著做何。」褚清秋又開口,容錦不敢忤逆,只得用視線對寧拂衣表示了抱歉,隨後恢復了掌事弟子的沉穩,快步離開。
寧拂衣頗有些不明所以,她用眼神瞪了瞪褚清秋,卻也只能聽話坐下。
褚清秋的氣息又在她身旁停留了一會兒,這才無聲經過,帶起小小的風,一片梔子花瓣隨風翩躚著落在她眼前。
寧拂衣伸手拿起花瓣,眼前忽然划過一串唯有她能看見的鑲金字跡。
「仙授結束,來我房中。」
作者有話說:
神尊:送玉佩不行.jpg
第10章 粉紅泡泡
寧拂衣眨了眨眼,那串字就消失了,桌上只剩了片看似普通的花瓣。
褚清秋到底想幹什麼?難不成是那日自己撞見她受傷之事被她發現了,所以想要暗中威脅?寧拂衣想著想著便打了個寒顫。
不行,此事有蹊蹺,她必不能上當。
寧拂衣哼了一聲,抬手拂去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