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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莫漓面無波瀾,像是早就習慣了一樣,淡定地蹲下收拾物品。
「別, 小心被劃傷……我叫阿姨來打掃。」
柳姝連忙握住許莫漓伸向地上殘渣的手,剛剛還在氣頭上的人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你也替人阿姨想想啊,本來打掃那麼大的院子和室內已經夠累的了, 你還給人增加勞動量。掙你點錢真不容易。」
「那……我再加個人?」
「……你就不能不給人增加工作量嗎, 都是沒必要的事。當然你有錢任性,當我沒說。」
「不, 莫漓, 你多說點, 我聽, 我以後都聽。」
柳姝像一隻追著求撫摸的貓咪,明亮的雙眼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許莫漓停住去叫阿姨的腳步, 回頭問道:「剛剛是你哥哥打電話過來的嗎?他怎麼說?叫你快點回去結婚?」
「我不結婚!」柳姝急著分辯道,像是要立馬掐住許莫漓不斷發散的思想。
「我已經和嚴家那邊說退婚了,訂好的酒席錢以及前期花費的開銷我都會賠給他們。我不會結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真的嗎?」
「真的!」
「如果你哥哥逼你回去結婚呢?」
「那我也不回去!他能把我怎麼樣?還能殺了我不成?」
許莫漓專注地看著她。柳姝的眼神溫柔而堅定,這些天她一直被這樣的目光浸潤著,若不是自虐一樣將七年間數不清的心碎片段持續在腦中回放,以此提醒自己不要回頭,她幾乎就要重新溺斃於這罌粟般的柔情之海里。
可此時,不知是余情未了,還是真的感覺到了柳姝的改變,她在這一個月里,第一次想試著思考她和柳姝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
她鄭重開口:「如果,你哥哥,你的家人不依不饒呢?你會坦然地告訴他們,你是因為想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一輩子嗎?」
柳姝愣住,明亮的眼睛忽然黯淡下來,而這樣的反應也讓許莫漓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的火苗再次熄滅,徒留一片灰燼。
「所以你退婚是用什麼理由的?」
「我說,我對嚴旭產生不了感情,將就不來。」
「就這樣?」
「……嗯。」
許莫漓這下算是徹底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
還是這樣,她在期待些什麼呢?她還真的認為她有資格讓柳姝放著她的璀璨星途不走,去陪她走獨木橋嗎。
可既然如此,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柳姝還在說著什麼,可許莫漓再聽不進一個字。她以無邊的沉默回應這些華而不實的甜言蜜語和虛無縹緲的承諾。
她們依然在世俗框住的死胡同里打轉,只有她一人渾身鮮血地打破了牆,另一位甚至沒有想過衝出去。這樣的兩個人,如何能一起走到最後呢。她也只能傷痕累累,孑然一身地前行。
如許莫漓預料的那般,之後的兩天,柳姝的電話越來越多。除了柳修遠,更多的是工作上的事。
很多代言、片約都得履行,逃避也只是當下的任性之舉,許莫漓知道柳姝不可能舍掉這個給她帶來耀眼光環的事業,最後還是會因這些事務重新回歸到世俗的洪流中。
終於,某天清晨,四合院的門口響起一陣騷動。
柳姝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叮囑正在看書的許莫漓不要亂走,她去查看情況。
許莫漓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她隱隱感覺,能徹底擺脫柳姝的這天來了。
院子外面浩浩蕩蕩地站了一堆訓練有素的保鏢,其中準備硬闖宅子的幾人與柳姝的保鏢起了爭執,氣氛劍拔弩張。
柳姝的及時出現制止了更大的衝突。
「哥?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伍媚?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對方看也不看她:「這你就管不著了。」
「什麼管不著?你說清楚,你……」
「柳姝,再怎麼胡鬧也得有個限度。」
柳修遠周圍冰冷的氣場像是要把人凍僵:「自作主張就退了婚,還通知了所有發了請柬的賓客,你讓我們面子往哪擱?嚴家那邊又怎麼和他們解釋?以後的合作還能不能成?爸媽知道這事氣成什麼樣子了你知道嗎?哦你不知道,你連他們的電話都直接掛了。」
柳姝咬著唇,表情倔強。
「我和嚴旭說了,對他產生不了感情,嚴家那邊讓他自己去解釋吧。」
「都快辦婚禮了你這個時候說沒感情退婚?你都幾歲了還這麼任性耍小孩脾氣?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這個婚肯定是結不成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愛怎樣就怎樣?家裡亂成一鍋粥都找不到你人,你還騙我說在帝都害得我白跑好幾趟耽誤了這麼久。這次你可別指望我再給你擦屁股了,爸媽那邊你自己去和他們交代吧。」
說著,他給身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一擁而上向柳姝撲去。
「你想怎樣?把我綁回去嗎?」
「你說的對。」
「你……」
柳姝在掙扎之際,突然發現伍媚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一個令她驚懼的想法醞釀了出來。
頓時,她像一隻要掙脫鎖鏈的困獸,瘋狂踢打、撕咬想控制住她的人。保鏢擔心把她弄傷,也不敢使力,任由她狼狽不堪跌跌撞撞地往書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