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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熬過37天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她的人生,也就到此為止了嗎。
失去自由的恐懼與什麼也做不了的焦慮蠶食著她的精神,折磨得她快要發瘋。她討厭這種完全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身家性命全部繫於他人,他們若是見死不救,自己也只能墜入萬丈深淵。
柳姝,她這人最好面子了。她會為了名聲而和她撇清關係,對她的境地視而不見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許莫漓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並不後悔隱瞞柳姝有她家鑰匙的事。看這情況,就算她說了,一時半會依然無法洗清她嫌疑人的身份,不論怎樣,那東西畢竟是在她的家裡發現的,何必再拉柳姝下水。她更不想看到戀人因這個莫須有的事身敗名裂。
而現在她能做的,也只有盼著柳姝得到消息後,會想辦法來救她。
這麼多年的相處,柳姝終究還是對她有感情的吧?儘管她對她的態度一向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儘管她一忙起來就把她拋之腦後,儘管她一言不合就沖她亂發脾氣……但她也會對許莫漓說許許多多的甜言蜜語,會在她的生日、情人節為她準備禮物驚喜,會和她纏綿到難捨難分,會……
柳姝是愛她的吧。
是愛她的嗎?
真是諷刺,她們將近八年的感情,竟這般不牢靠,連危難之際都不相信對方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救她。
許莫漓越想,一顆心越是沉入谷底。她只覺得那些無聲的求救並未傳達至戀人那邊,只是消散在了真空里。
但很快,她就沒力氣繼續想這些了。
哪裡都充斥著論資排輩的風氣,就連看守所也不例外。
新來的許莫漓就連吃飯也只能排到最後,每次輪到她打飯時,也只剩下幾口連爛菜葉都沒幾片的湯了。
飯吃不上幾口,睡覺也沒有一條溫暖的被子,只能和一群人像擠大通鋪那樣睡在一起。許莫漓又冷又餓,難以入眠。這番折騰下來,她自是再也沒有精力去胡思亂想了。
她只能放空自己,讓所剩無幾的力氣支撐著她維持著一口氣。漸漸地,她感覺自己與行屍走肉相差無幾。
時間越久,希望就顯得愈發遙不可及。許莫漓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沉淪,絕望差點將她吞噬殆盡。直到這天,警衛通知她去會見室時,她才終於得以窺見一絲曙光。
第19章
「是許莫漓女士嗎?您好,我是您的律師,我姓陳。」
「陳律師您好。是柳姝請您來的嗎?」
許莫漓憔悴的面容上,一雙黯淡的眼眸里終於有了一點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對,她和許莫琪女士委託我來做您的代理律師。」
莫琪……
沒想到她的事居然還牽連到了妹妹,許莫漓內心十分愧疚。她這個做姐姐的除了經濟上的支持也沒有給在同城上學的妹妹提供太多幫助,出了事卻害的妹妹為她擔心,四處奔走。
陳律師看著面前形容枯槁的女人,也不免有些心疼。但他的專業性不允許他說太多安慰之類的廢話。
他開門見山地向客戶交代目前案件的進度:「您的公寓物業不錯,監控很完善,但是樓道監控被人有意遮住了,手法很專業,估計這人沒少幹這些事,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海/洛/因的袋子上也沒有檢測出任何人的指紋,顯然是作案時戴了手套或者專門擦掉了。」
許莫漓一顆心越來越沉:「那這麼說,是沒有其他證據證明我的清白了嗎?」
「有。」
說到這,陳律師話鋒一轉,沒忍住笑了一聲:「您不是也和警方提了有人在您家門上做標記的嗎。」
「是的。」
「真是多謝她這畫蛇添足的一出。不知道是真的怕人家專門投毒的找不到具體位置還是想自己過一把偷雞摸狗的癮。警察通過調取幾天前還沒被遮住的監控,已經鎖定了畫標記的人。」
他眼帶笑意地看著許莫漓:「這人您應該也認識,是歐雲霏。她以為戴了帽子墨鏡口罩就真能認不出她了,監控可把人的身形拍的清清楚楚的,真是個大聰明。」
律師的語氣卻並沒有緩解她緊繃的神經。
她和歐雲霏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柳女士已經主動和警方交代了,是歐雲霏在她那偷拿了您家裡的鑰匙,復刻了一版,交給了投毒的人。她的口供剛好和監控的證據對應上,警方已經對歐雲霏實施逮捕,過兩天您應該就可以出去了。哦這邊您注意一下出去後記得趕緊換鎖,鑰匙可能還在投毒的人手上。」
「柳姝沒事吧?」
聽到她主動向警方舉報,許莫漓頓時緊張起來。
她不怕被打擊報復嗎?
「她怎麼會有事。要說這個局她也是布了好久,剛好趁著對方跳出來自爆的機會收網。」
布局?收網?
許莫漓有些恍惚:「所以,柳姝很早就知道歐雲霏涉/毒的事?」
「對的。一直在收集證據,沒想到這次剛好她個現行。」
是啊,趁此機會一網打盡,皆大歡喜。而她許莫漓不過是引蛇出洞的誘餌,被最親密的人瞞得死死的,直到被獵物吞食還無知無覺。
可笑的是,她這個誘餌居然還擔心獵人會被獵物反撲,為此寧可被獵物吃掉也不願拉獵人下水。殊不知,被她自以為保護著的人正在暗處等著瓮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