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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只聽「簌」的破空聲,阿彌手中陡然轉出一枚如刃的柳葉。
「第一招,寒江孤影。」
而柳葉尚未至池龍躍的身側,其真氣便已席捲四方,把周遭的人嚇得夠嗆。
「不是,那麼快的嗎!」
要不是池龍躍受過訓練,也差點反應不及,柳葉筆直地擦面而去,池龍躍不幸掛彩。
池龍躍急了:「喂!」
「第二招,風露雪亂。」
阿彌蓮步生風,好似驚鴻掠影般追擊而來,好似鬼魅影般到了池龍躍面前,那枚柳葉也隨之追來。
他跌坐在地,笨重的斧鉞也擊落在地。
之前還狂妄自大的池龍躍,忽然一瞬傻了眼,揮起手臂求饒:
「啊,別,別啊。」
可阿彌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
她左眼中神色微變,一手掌心捂住左側瞳眸,冷汗沿著額頭滾落。
緊接著阿彌的腦海一陣眩暈,腳步也踉蹌幾下。
阿彌眼前的景象忽地變成斷壁殘垣的河道,無數白骨人簌簌拔地而起,她的心跳很快,但在周圍人看來並無異樣。
幻覺中的白骨正張開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長嘯,飛快地朝她奔來。
阿彌心叫不好,另一手柳葉狠厲地朝著對方面門刺去,絲毫沒有意識到面前的是池龍躍:
「第三招,拂身還滿!」
柳葉劃破天際,發出近乎刺破耳膜的聲音。
剎那場周遭罡風掠原,榕樹的葉片簌簌削半,眾人也不由得向後趔趄幾步。
連清淨台上的黎幼薇也差點沒有站穩。
她總是覺得,阿彌的劍招有些眼熟。
「這小丫頭還真有兩下子。」
眾人還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黎幼薇也下意識地讚許道:
「師父,她的身法好厲害。」
宋音塵只是舉起杯盞,不置可否:
「嗯。她名喚陸笙笙。這孩子狠戾的招式倒與這溫婉的名姓大相逕庭。為師比較喜歡。」
黎幼薇的笑容一瞬間凝固在臉上,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叫什麼?
陸什麼?陸笙笙??!
不是阿彌嗎!怎麼是原著里把自己大卸八塊、魂魄捏得稀碎的反派啊?
黎幼薇睚眥欲裂,大腦幾近宕機。
她隱隱約約地想起,當時陸笙笙對自己說了句「不必言謝」,自己為了賭氣還說了句「誰要跟你說謝謝」來著。
怎麼感覺死期越來越近了。
宋音塵看到黎幼薇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偏頭問道:
「乖徒身體可有不適?」
「我……我沒事。」
黎幼薇的眼神呆滯,憋了半天,最終長長喟嘆道:
「我只是覺得人生突然開了十倍速。有些……無所適從。」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宋音塵看著她哭喪著臉,又強行擠出笑容的樣子,忍不住把眼別了回去。
「三招過了!」
場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黎幼薇驚厥抬眸,目光在盪起十里塵埃的擂台上尋覓著陸笙笙的身影。
塵霧瀰漫中,只見陸笙笙一手則捂著自己額頭,另一手則死死捏著池龍躍的咽喉,指尖骨節咔咔響動。
滿座弟子與賓客察覺到情勢不妙,趕緊著急說道:
「這小丫頭這是要下死手。」
「快來救池小公子啊!」
而此刻的池龍躍,像是看見什麼可怖的事物一樣,被她扼得快要窒息,面色漲紫。
他張合嘴唇,反覆重複幾個字:
「眼……眼。」
黎幼薇只見他嘴唇翕動,不解其意。
池昭纓看到阿弟受難,腳尖踮地,運輕功從清淨台躍下,攔在陸笙笙身前。
她未帶弓/弩,側掌重重劈在陸笙笙的手腕上,叫二人分離。
「住手。」池昭纓悻悻道。
凡是入選試煉,向來講究點到即止,哪有分個你死我活的?
「我好像……好像見到我太奶了。」
沒了束縛的池龍躍貪婪地呼吸著空氣,頸部紫紅一片。
陸笙笙自然是不敵身經百戰的池昭纓,順勢跌在擂台角落。
她有些迷惘地望著天,眼中那抹紅澤驟然散去,額頭冷汗涔涔。
陸笙笙捂住心口,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息起來。
剛才是怎麼了。
她不斷回想,低聲喃喃:
「糟了,怎麼又出現幻象了。」
……
「還不滾起來,池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擂台另一端,池昭纓微微偏頭,瞪著地上不爭氣的弟弟,隨後目光陡轉陸笙笙。
「還有你,既然不懂我派規矩,就別來此地撒野。」
黎幼薇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想,該不會要就地正法了吧?
一旁宋音塵攬起衣袖,將面前的濃茶一飲而盡,不知為何,忽然面露意味深長的笑意:
「幼薇啊。」
黎幼薇:「在。」
宋音塵拍拍她的肩膀:「去救個場。」
「啊?」
黎幼薇僵硬地轉過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音塵很不屑地乜斜一眼莊禮音,幾不可查地嗤笑兩聲,但未作解釋。
傳言,斬情堂與不負堂兩堂主素有嫌隙,宋堂主如此安排,只是因為看不慣莊禮音,故意堵她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