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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外老爺身邊的二夫人卻道:「老爺去,莫要凶小姐。」
夫人握緊了少女的雙手,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司巧啊,你愚長嫡小公子一歲,入仙門是光耀門楣的事,也同樣辛苦,你不必因此辛勞,何況老爺給你安排了合適的如意郎——」
員外老爺給二夫人使了個眼色:
「咳咳。七娘。」
二夫人立即會意,她正想再多做勸說時,司巧最終還是妥協了:
「……司巧明白了。」
聽到這裡,陸笙笙忍不住冷呵一聲,她繼續向前走著。
好像她們也沒什麼不同,一個浪跡萍蹤,一個困在宮闈的樊籠,都是命由天定、身不由己。
凜冽的寒風中,就在陸笙笙坐在石階上準備將自己交待在此夜時,司巧提著絳紗燈從高牆內的府邸中走出。
身穿綢緞狐裘卻逃不過宿命的長千金,與自由卻熬不過這個冬夜的女孩對視了一眼,從此兩人的生命交軌。
司巧莞爾:「囡囡。你叫什麼名字。」
陸笙笙怔怔地抬起頭,絳紗燈的光芒灑在她的面龐。
人啊,總是忘不掉最落魄的時候,所迎接的那抹曙光。
陸笙笙睜開眼眸,有些畏懼地看著她,訕訕道:
「我名……阿彌。」
司巧笑容溫柔,一雙手遞向她:
「冷不冷,要不要跟我回府?」
陸笙笙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與司巧十指相扣。
司巧的手掌細嫩溫暖,帶著一股暖流。她的力量不大,可是陸笙笙卻感受到了一種踏實感。
以至於之後,陸笙笙在河道被蟲繭的傀儡絲束縛時,那個人將自己護在身前,又重現了那熟悉的踏實感。
只是可惜,後來陸笙笙把這份熟悉感親手毀掉,再也找不到她了。
……
黎幼薇攥緊陸笙笙的手,換了個法子試探著問道:
「如果你找到了仇人呢。萬一這個仇人……還是你的摯友,或者是你的故交的話。你該怎麼辦?」
面前的人和回憶中的少女的身影重疊,陸笙笙囁嚅嘴唇,答案兜兜轉轉咽進肚中。
畢竟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會受其牽連。
最終她佯裝平淡地回應:「怎會呢,我不曾有過朋友與故交。」
黎幼薇被這個答案噎了一噎,心裡某一塊忽然空落落的。
但黎幼薇還是不肯放棄,她繼續說道:
「可你明知這個世界是假的,就不想回到過去嗎?」
陸笙笙微怔,黎幼薇隱約看到她的眼尾泛紅,還以為是聽懂她話中之意。
但很快陸笙笙便輕笑起來,最後轉為捧腹大笑,仿佛覺得黎幼薇的問題荒誕不經。
陸笙笙道:「我的過去我也記不大清了。師姐說世界是假的,是啊,我當然知道是假的。」
「可我覺得原來的世界也是假的。既然都是假的,那就都全是真的。」
陸笙笙向後退卻,她笑的更加癲狂,眼底的那抹紅也越發明艷詭異。
壞了。
黎幼薇拽住陸笙笙的衣袖,趕緊讓她回神:
「陸笙笙!」
陸笙笙這才緩過神,她眼底的艷紅也頃刻消散,她疲憊地塌身:
「對不起。笙笙說太多了。」
她失神地問黎幼薇:「我……昨晚有做出格的舉動嗎?就像剛才那般。」
黑蟲的事還是先不要告訴陸笙笙為好,自己先去查閱,萬一關於陸笙笙的事情更加撲朔迷離怎麼辦。
為了穩妥起見,黎幼薇只是搖頭。
「真的嗎?」
陸笙笙歪著頭,看向黎幼薇臉上那道短刀所致的尚未乾涸的血痕,有種設問反詰的意味。
第19章 〇一九/撞破
面對陸笙笙的疑惑,黎幼薇無意觸碰自己臉上的傷痕,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地說:
「剛剛……我碰到了門框。回去搽些金瘡藥就好,不必擔心。」
陸笙笙沉默半晌,嘴硬道:
「……我才沒擔心。」
黎幼薇:那就是我多慮了。
「對了,今日是夜裡尋你,會不會對你有所耽擱?」黎幼薇忽然問道。
原著中的陸笙笙也是在此禁閉一月,水祟會趁夜伺機闖入房中,旁敲側擊地使其入魔,再慌報所謂的滅族兇手。
得想個辦法,堅決不能讓他們接觸。
陸笙笙擺頭,答道:「師姐能來實為我幸。怎會耽擱。」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窗紙映出兩道移動的人影,黎幼薇與陸笙笙連忙豎起耳朵傾聽。
斬情堂弟子扯著嗓子喊道:
「我們二人奉兩位堂主之命暫時看管陸笙笙師妹,還請黎師姐先行離開。莫要耽擱公事。」
即便同硯的話有些刻薄尖酸,但黎幼薇並未在意。
動作居然這麼快?
當時除水祟時到了日上三竿個個死活不來,現在倒是比到閻羅殿投胎還快。
方才動身邁出幾步,黎幼薇又停下來回頭囑託道:
「那師姐先走了。給你烹了藥,記得一刻鐘後盛出來,要是太苦就放點方糖,不要放太多,會長蛀牙。」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嘮叨。
陸笙笙無甚反應,只是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旋即回到書架上取了本陣法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