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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林疏雪就住進了這對夫婦的家中,後續才了解到,這對夫婦其實正是巫咸族族長和族長夫人。
他們有兩個孩子,是一對姊妹,長姐名喚巫芥,二妹換做巫彌,取自《維摩經不思議品》中的須彌藏芥子,芥子藏須彌。
夫人見到林疏雪悶悶不樂,一天也不說三句話,旋即將熱氣騰騰的米粥放在她的跟前,語重心長地問道:
「見你是有心事,可是能同我們講上一講?若是可能,我們定當竭力幫你的。」
「修仙的人剖取我們鮫人一族的內丹,作為提升修為的輔助工具,但我想要復仇,我師父並不理解。」
林疏雪長長地嘆息一聲,說道:
「畢竟我師父也是修真界的長老,我想不理解也是正常,只是,今後我再也不會回去了。」
「是這樣。」夫人先是思忖,抱緊懷中玩著撥浪鼓的巫彌,隨後又問道,「我們也曾受過如此遭遇,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儘管提便是。」
畢竟宗溫茂遲早也會知道鮫珠能夠提升修為和陽壽,林疏雪在想一個既可以為巫咸族和鮫人一族報仇雪恨的法子。
她問道:「我想,目前宗溫茂最為棘手的事情是什麼。」
旁邊稍稍年長的巫芥托著下頜,點著巫咸報中的頭條,說道:
「疏雪姐姐看,似乎是前幾日她在寒江遊玩,船翻之後,宗溫茂和寵妃都翻了下去,但是當時只救下了皇上,並沒有救下那個死在了水祟的口中的女子。」
林疏雪繼續說道:「是這樣。那請問夫人可有那種使生人復活的東西嗎?我會為巫咸族報仇雪恨。」
說不定萬一達成了宗溫茂的目的,也許會答應自己復興鮫人族的請求。
使死人復活。
巫芥訝然,不曾知曉世上還有這種東西。
氣氛沉寂了片刻。
族長夫人忽然說道:「有。只是……此物風險極大,但我也從未用過。」
她的眼神忽然泛起冷意:「荼蕪香,可是肉白骨,活死人。只是這種草藥十分難得,必須是生長在懸崖峭壁千年的荼蕪方可。你能拿到嗎?」
那不就是之前見到的荼蕪麼,莫非她就是夫人所說的荼蕪香,已經修煉成人了麼?可是那人在冬日呼出的氣,分明只是冷氣,說明她並非活人才對啊。
林疏雪確信地點點頭,眼神若有似無地閃過一絲愕然。
族長夫人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不自然,關切地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林疏雪搖頭,強裝鎮定地說道:「沒、沒。」
成敗在此一舉,如若不能救下鮫人族,那麼自己就算葬身皇宮,也死不足惜。
到了臨行之日,族長夫人十分擔憂地握住林疏雪的雙手,說道:
「此行十分兇險,一定多加謹慎。」
林疏雪沒有過多言語,只是背上行囊,頂著風雪踽踽而行,她孤身一人來到崑崙山的山崖邊,山崖下一眼望不到頭,萬丈深淵讓林疏雪想要退縮。
果不其然,一根荼蕪草正迎風招展,淡黃色的花蕊在風雪中顫巍巍的綻放,仿佛下一刻就會被狂風摧殘。
族長夫人的話在耳畔盤旋:【荼蕪的花期很短,在一年花開三次,沒有固定的時間,而且僅僅開放一個時辰。】
林疏雪躡手躡腳地登著峭壁上的一處位置,伸長手臂想要拿到荼蕪草,一隻冰涼手忽然按住她的肩膀。
「你在做什麼?」
是荼蕪。
林疏雪的心一橫。
對不住了,等到事成之後再將原身還給你。
沒等荼蕪繼續阻撓,當她猛地拽住荼蕪草,還在感嘆今日走運的時候,林疏雪忽然腳下一滑,瞬時跌入深淵之中。
……
寒風刺骨,她因為背部的刺痛而驚醒的,才發現自己掉落的時候,幸好藤蔓將她勾住。
否則後果真是不敢設想。
可她顧及不了身上的疼痛,只是手捧著荼蕪香,一瘸一拐地、孤注一擲地朝著皇宮走去。
正逢西域使節向中原進貢,林疏雪暗中跟隨,伺機李代桃僵。
幾日後的金鑾殿,林疏雪身著使節的衣物,易容成使節的模樣,雙手捧著一方木匣:
「我有一物慾獻給聖上。可謂是世間僅有,聖上曾尋訪之物。」
宗溫茂坐在明堂,威嚴的目光望向林疏雪,他的手指敲著桌面,問道:「是何物?」
林疏雪對上宗溫茂的雙眼:「是復活之藥。荼蕪香。傳聞可肉白骨,活死人。」
話音剛落,林疏雪將木匣打開,一股奇異的香味瀰漫整個金鑾殿。
宦官將林疏雪實現準備的白骨準備好,那是一條鯉魚的白骨,風化的連腐肉都看不到蹤跡。
在眾人新奇的目光下,林疏雪拿出了荼蕪香,扯下一片葉子,研碎後灑在魚白骨上面。
有人驚奇道:「活了,真的活了!」
先從五臟六腑,再到皮肉,鮮活地成仙在眾人面前。那條鯉魚最後的眼睛都栩栩如生的復生,整條魚在大殿上亂蹦。
宦官將鯉魚放在水缸中,那鯉魚便活躍地在水中暢遊。
林疏雪在心中緩緩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