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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喪神指尖纏繞的血紅線愈發增多,白骨迅速拔地而起,朝著陸笙笙一擁而上,死死鉗住陸笙笙的四肢,一時間令她動彈不得。
司巧軟劍「噹啷」落在地上。
糟了。陸笙笙心道。
「你應當清楚一點。」
喜喪神指掌間的紅線陡出,將陸笙笙脖頸纏緊,而她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一根根血紅線纏繞住她的手腳,再慢慢勒緊。
喜喪神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師姐是死是活都與你脫不了干係。如果你想要讓她活命,趁早把東西交出來,免得我親自動手。」
「我聽不懂你想要什麼。」
陸笙笙別過頭,乾脆果斷地說道。
「聽不懂?別裝了。」
喜喪神聽到這句話,感到荒謬似地大笑起來,聲音刺耳而可怖,她指向陸笙笙的心口處:
「每次禍源都是熒惑之心,你該不會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滅族偏偏就留下你一人吧?那好,我就為你細細道來。」
喜喪神長長嘆息一聲,旋即蹲下|身,死死捏住她的下頜:
「傳聞天若出現熒惑守心星象,便會有天災降臨,攜有熒惑之心的人亦會出世,同時有摧毀與拯救的天命之力,當時族群無論如何也要讓你活命,因為他們賭你能復興,但是何止是復興大任做不到,連重生三世救師姐都難以為繼,你應當早有察覺的。」
「廢物。」喜喪神甩開擒著陸笙笙面頰的手。
陸笙笙咬著牙,默不作聲。
看來猜對了。
喜喪神踱步於此,轉過身隨意地將一顆腐爛發臭的頭顱踢遠,繼續威逼利誘:
「現在只要我想,你師姐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是想讓你師姐榮華半生,還是說你們一起合棺,隨你。」
陸笙笙匍匐在地,費盡全身氣力終於夠到軟劍,艱難地站起身,將劍刃刺向喜喪神的後心:
「你……休想害她。」
喜喪神躲閃及時,可小臂還是留下一條深深的血壑,竟然流出青紅色發臭的血液,登時勃然大怒: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這具身體好不容易保持到現在。」
只有死人強行復活,才需要精心保持原樣的皮囊。
所以喜喪神,難道不是活人?
正在陸笙笙疑惑時,脖頸上的紅線越纏越緊,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只剩下青紫色的勒痕刺目,喜喪神的掌心迸發金光,朝著她的心口探去。
「宵小莫跑!!!」
一道雪白的身影走來,緊接著一道凌厲的劍光席捲而來,罡風生生將喜喪神震到三丈開外,後者的背脊狠狠撞擊在巨石上,嘴角的鮮血不斷湧出。
十幾道符紙驟出,白骨觸及符紙登時燃為灰燼,牽引傀儡屍傀和緊緊束縛陸笙笙脖頸的血紅線也盡數斬斷,其餘失去控制的屍傀也紛紛倒地。
「師姐?」陸笙笙下意識地轉過頭,喜出望外。
「我來晚了。」黎幼薇低聲說道,有抱愧之意。
話音剛落,陸笙笙的背脊一暖。
忽有桃花暗香襲來,似有輕燕掠影而來。
黎幼薇輕輕攬過陸笙笙的腰肢,將她從屍傀群帶離到另一側的山頭。另一手拈著符紙,鮮血順著她的指掌流淌而下。
陸笙笙委屈地說道:
「我還以為……師姐不會回來了。」
「怎麼會?」
黎幼薇手握符紙,全然不顧自己臉上的血跡與被風吹得凌亂的長髮,她腳尖輕輕一踢,司巧軟劍便凌空飛起。
她飛身躍去,精準地握緊司巧軟劍,在月光的映襯下,劍身寒光凜凜、透著一股寒冬肅殺之氣,正如執劍之人浩然立於天地。
黎幼薇揮劍,足下循規踏九宮,又是熟悉的攬月心劍劍法,一劍便輕而易舉的攔腰截斷屍傀的腰脊,屍液分毫不沾染劍殺害她頭也不回地收劍入鞘,說道:
「怎麼樣,師姐好看不好看?」
數縷青煙從斷裂的白骨中簌簌而出。
這些青煙都是因喜喪神修煉而被迫囚禁在這裡的冤魂,重獲自由的生魂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咆哮著,迫不及待地尋找下一個宿主。隱隱約約可以聽到:
「還我妻兒命來……」
「是誰害了我……是你嗎?」
「一千年了,我要仇讎血債血償!!還我命來。」
數千縷厲鬼青煙在黎幼薇面前匯聚成偌大的獠牙鬼面,細看這張青鬼面里還有密密麻麻的青色小臉,每張臉歪扭著錯位的五官,嘰嘰喳喳地講出自己千年的怨氣與生平遭遇。
黎幼薇與陸笙笙在這龐然大物的面前,顯得是如此渺小,甚至像是螻蟻,不堪一擊。
陸笙笙也是頭一回見到如此情景:「這……」
就在青面鬼即將撲向兩人時,那乘白鶴而來的素衣女子緊急並指捏決,而一旁的負傷的喜喪鬼卻冷笑著盯著女子:
「師雲依,趕的真是時候啊。」
黎幼薇戳了戳陸笙笙,在一旁提醒道:「我在摔下山掉入了石窟,即將罹難時,恰逢掌門出關,掌門察覺到靈氣紊亂便將我救下來了。」
師雲依面色無悲無喜,鬢角兩側的髮帶隨風輕輕飄揚,她手作劍訣,眉心的硃砂痣顯得格外矚目:
「我來對付這孽障,幼薇你為青面鬼超度。」
「師雲依你這老不死的,想的倒美!熒惑之心我今日必取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