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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和千鳥嶺的弟子周旋了半個時辰,陸笙笙終於將黎幼薇送回了房中,待她幫黎幼薇包紮完畢,已經是午時了,黎幼薇仍舊昏迷未醒。
陸笙笙疲倦地坐在桌旁,盯著床榻上的黎幼薇,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
她還有一樣重要的事情。
陸笙笙喃喃:「師姐莫要離開此地。」
在起身離開之前,陸笙笙回到窗欞處,血紅線已經比剛開始多了三倍,她托起墜著的一枚血玉,注視了許久。
她拿起短刀,用軟帛擦拭好後,割破了指尖,陸笙笙凝神屏息,用血珠滴在了血玉正中央,玉石吸飽了血,頓時散發出妖異的血紅色光芒。
陸笙笙大步邁出門檻,見到荼蕪正守在院內,似乎等候多時。
「又是你。」陸笙笙目光警戒。
荼蕪雙瞳微眯,笑道:「怎麼,見到我很意外麼?」
陸笙笙向前走上一步,冷言道:「說吧,這次你來做什麼。」
荼蕪將一封信輕飄飄地放在桌上:
「掌門動用了鑒靈玉,讓每個人都去測呢,我是奉掌門之命而來通知二位的。」
所謂鑒靈玉,便是用修士鮮血檢測到底是否是神骨,到底體內有無陰煞之氣,來判斷門派內是否有魔族的奸細。
一般情況並不會挪用,只有出了不可饒恕的大事方可使用。
陸笙笙沒有接過信箋,問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荼蕪繞著陸笙笙轉了一圈:
「通知而已,陸同硯這麼緊張作甚,難道是心裡有鬼?」
陸笙笙反詰道:
「我還沒問你方才怎麼突然闖進來的。」
「既然這裡也住著池師姐,我怎麼不能進來呢?」
聽到外面的嘈雜聲音,黎幼薇緩緩醒神。
忽然荼蕪的目光停留在窗欞處的血紅線和飄蕩的血玉,「噗嗤」地笑出了聲,挑釁道:
「為了塑造活身。陸同硯真是不惜走火入魔的風險苦修禁術啊,你也知道根本救不了她吧。」
陸笙笙打算她道:「你住口。」
邪術?
黎幼薇不由得渾身一機靈,不顧身上的疼痛,偷偷地趴在牆角,仔細去聽兩人的對話。
一股迷迭香的氣味傳來,陸笙笙的眼前暈眩。
「說到痛處了?」荼蕪的笑意更甚,她故意激火道,「或者說,巫彌,你的滅族仇人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恩將仇報啊,你難道不恨她嗎?」
陸笙笙扶住自己的額頭,一股莫名其妙的噁心感湧上心頭:
「你到底是誰?!」
荼蕪的笑容愈發燦爛:「不熟悉嗎?十年前的事情沒有看到我麼?」
陸笙笙搖搖晃晃地扶住牆,眼前乾坤顛倒,萬象渺然。
「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是當時林疏雪獻給宗溫茂的,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神藥。可窺長生,可窺他人過往,是一種獨立於時間之外的存在。
對於生有期限的凡人來說,長生無異於是極具誘.惑的存在,而但他們真正修成長生時,方才知道長生才是劫難。
長生具有未知的可能性,只有窺視未來,規避苦厄才最為重要。
而左重瞳只能窺見過往,右重瞳才能窺見未來。具有右重瞳的只有陸笙笙。
荼蕪變本加厲地說道:「當年可是林疏雪殺了你的爹娘啊,七根魂釘,她如今給你撬開三枚,更是要將你逼上絕路啊,你不憤怒嗎?」
陸笙笙的身形微微顫抖著:「閉嘴!」
「別激動嘛。」
荼蕪與陸笙笙擦肩,走近陸笙笙的耳畔,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跟你一樣,我也重生過三生,所以只有將你和黎幼薇除去,我才能確保池昭纓也才會活命。」
原著中,在陸笙笙入魔後,池昭纓曾經阻止過陸笙笙,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在決戰中受傷。
雖然不知如今的結局走向到底是什麼模樣,荼蕪只能杜絕一切可能造成的災禍。
陸笙笙:「你休想。」
「哦?」荼蕪繼續煽風點火,手上的長刀故意截斷窗欞前的血紅線,和陸笙笙商量道:
「但是只要你將熒惑之心還給我,我就給你指明一條生路,就像是告訴林疏雪那樣。」
陸笙笙飛速捏住荼蕪的咽喉,目眥欲裂地瞪著荼蕪,咬牙切齒地說道:「荼蕪!」
「陸笙笙,你在做什麼!」
此時,各堂弟子匆忙趕來,皆是用長劍對準了陸笙笙。
但陸笙笙手指的力度越收越緊,荼蕪一個聲音都無法發出,眼見著她眼底的腥紅愈發明顯,儼然是又要入幻的徵兆。
池昭纓去攔,將荼蕪與陸笙笙分開,厲聲說道:「陸笙笙,護法讓你停止,聽見了沒有!」
黎幼薇心裡一緊。
怎麼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入幻。
黎幼薇不管還沒癒合的傷處,奔向屋外,擋在陸笙笙身前,對著池昭纓說道:
「誤會。都是誤會。」
但池昭纓並沒有念及私情,她的目光冷不防地掠過黎幼薇,緊接著,聽見領事堂的護法瞿華楚說道:
「所有人,帶走陸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