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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幼薇確認好雙魚玉佩完好無損後,顰起眉:「祭天大典里, 她記憶中的你也會在場,倘若她見到兩個你,劇情就會崩壞。整個幻境也會坍塌。」
宗懷玉卻只是點點頭,頷首道:「本宮自有分寸。只是有些捨不得她罷了。」
黎幼薇只得同意。
劇情依舊推動著。
昨夜的大雪染白整個祭祀神壇,今晨的陽光穿透層層雲霧照射在神像上,使其更加莊嚴肅穆。太祝方才念畢祭詞:
「吾等願神靈保佑,息承國國泰民安,千秋萬載!」
隨後,宗溫茂一聲令下,諸臣開始跪拜。神壇內鴉雀無聲。
四周擺滿了四方青銅鼎,宗溫茂坐於正中,威儀十足,幻境中的宗懷玉坐在鄰位,此時坐在賓座的敖堅成忽然站起身,請求道:
「臣家小女有一舞獻予諸位。想來可鼓舞士氣,願大雁城國君攻略息承國大捷,請大王恩准。」
眾臣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宗溫茂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道:「好,那便准奏。」
敖霜走到神壇中央,跪拜於上,她手握鴆毒,仰望著宗溫茂,目光滿是騰騰殺氣。
她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輾轉反側都是計劃著如何將屠城仇人,殺父弒母的兇手謀殺。本來就打算和宗溫茂同歸於盡。
接過太祝手中的長劍,敖霜朝著宗溫茂先是恭敬地磕了個響頭嗎,再執劍輕舞,劍花翩躚,劍光閃爍,帶起陣陣寒風。
她的舞蹈不似其他舞娘的柔美婉轉,倒顯出幾分英姿颯爽,仿佛是戰場廝殺的將領。
敖霜的每步都踩的極其踏實,招招劍術都直逼要害,劍法精湛而迅速。
而現實的宗懷玉方才趕上,她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她勉強看到敖霜的身影,隨後她不顧巡侍的阻撓,大步走上高台。
不能讓最壞的結果發生。
此時眾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敖霜步步向朝著宗溫茂逼近,她的目光微微掃過幻境中還在飲茶的宗懷玉時,眼神中帶了一絲留念與不舍,可掠過其他人時,又恢復了殺氣。
琴音宮商變徵音,調子急轉之下,忽然凜然。
「嗬——!!」
長劍一抖,敖霜的動作越來越快,劍勢凌厲無比,敖霜朝著宗溫茂的胸口刺去。
但此時,宗懷玉恰好趕到。
敖霜再看時,方才將劍微微偏離,可自己的劍口已經直直地穿透了宗懷玉的胸口,已然穿透背脊,鮮血染紅她的素衣。
宗懷玉忍著劇痛握緊她的劍身,用滿是鮮血的手拿走了她懷中的鴆毒,鮮血大口大口地從她的嘴角溢出。
「殿下?!」敖霜猛地將劍抽出來,卻見宗懷玉順勢而倒。
而坐在賓位的宗懷玉見到另一個自己倒在祭祀台,與敖霜突然倒戈刺殺,不禁失色道:
「怎麼會這樣?!你......你是誰?!」
敖霜扶住倒下的宗懷玉,將她僅僅抱在懷中,卻見一滴滴血珠從宗懷玉的心口順著她指尖滑落下來。
她再次抬起頭,假宗懷玉還坐在上賓的位置,其餘大臣的臉都變成線條狀的黑面,就連坐在高台指揮著禁衛軍護駕的宗溫茂也是。
隨後,所有人的軀體都抽離出漆黑的魂魄狀的鬼魅,他們叫囂著,圍著敖霜盤肆意地旋著,發出烏烏的低鳴。
他們無情地尖笑著,嘰嘰喳喳地說道:「嘻嘻嘻,死了吧。之前還說要護她一世呢。」
「太可笑啦,都死了,都死了。活該!」
……
敖霜抱住頭,努力不讓聲音灌入耳中,她拼命壓抑著,但那種聲音卻如附骨之蛆,鑽進她的耳朵里,鑽進她的心臟里。
宗懷玉卻握緊了敖霜的手,費力地睜開雙眼,苦澀一笑:
「我不……虧欠了。」
宗懷玉緩緩闔上雙眼,唇畔帶著釋然的笑容。
恰逢此時,黎幼薇看到天邊碎裂的破口,心底猛地一緊,趕緊奔向祭祀台。
壞了。
真是,當時就不該心軟,放任宗懷玉一個人祭祀台!
遠方,傳來黎幼薇氣憤至極的聲音:
「宗懷玉,你不要命了?」
整個世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速坍塌,整個世界都被淹沒在一片灰濛濛的顏色中,宗懷玉感受到身體被撕扯著,耳朵中嗡嗡亂響,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這裡的人都是假的,救了誰都沒有用。」
黎幼薇接走奄奄一息的宗懷玉,指尖的符紙盈澤,幾下擊潰席捲而來的鬼魂。
但鬼魂依舊強行攻擊著幻境口,試圖讓其破出更大的缺口,甚至有些撕扯著黎幼薇肩膀上的傷口。
而幻境中的心魔敖霜則雙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仿佛遭受了極大的重創,宗懷玉氣息微弱,可還是望著敖霜的方向:
「仙師,救……救她。」
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要救一個仇家之女。
黎幼薇強忍鬼怪撕咬之痛楚,手中的符紙不斷遞送而出,她說道:
「出去就能見到了。」
她看到最後一根長生燭在風中搖曳,仿佛隨時都能熄滅。
得加快一些了。
黎幼薇念著口訣,不為外物所擾,終於趕在幻境完全支離破碎的那一刻,帶著宗懷玉逃離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