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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十一點時,雨才有變小的趨勢,至少已經能夠看得清前面的路了,司機見此不禁鬆了一口氣,加快車速將初靜送到莊園。
初靜中途就已經睡去了,司機正想叫醒她,便見她已經捏著鼻樑推開了車門,仿佛從未睡去過。
她從地下車-庫旁的電梯回了莊園,暖黃的燈光給人帶來一種溫馨的錯覺。
秦萍將一杯白開水遞了過去,關切地問:“小姐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去過醫院了。”初靜仰頭將白開水一飲而盡,才道,“沒什麼問題。”
秦萍欲言又止,到底沒說什麼,只道:“廚房還煨著粥,嘗一嘗?”
初靜想了想,問:“江離睡了嗎?”
“段小姐用完晚餐後就回了房間,還吃了片感冒藥,應該已經睡了吧。”秦萍道。
初靜面容上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笑意,想也不想便道:“如果她沒睡就算了,要是她睡了你就把她叫下來陪我用餐。”
“好的。”秦萍聞言立馬應聲,絲毫沒覺得這種行為有什麼不對,理所當然的縱容著。
段江離當然已經睡著了,雖然當下年輕人都少不了熬夜乃至通宵,但她的作息卻一向規律,因此被叫醒時還有些懵。
沒有人喜歡在熟睡時被叫醒,但段江離並沒有什麼起床氣,她情緒一向穩定,聽到由秦萍轉述的離譜要求也只是抬了抬眼,便直接跟著秦萍下了樓。
絲綢質地的銀色睡裙勾勒著她美好惑人的身段,臉色紅潤健康,稍加休息,段江離身上就幾乎找不出生病的痕跡了,跟初靜對比強烈。
初靜支頤著下巴看她,懶洋洋的捏著羹匙在碗裡打轉。
山藥枸杞熬製而成的藥粥味道鹹淡適中,遠稱不上難吃,對初靜來說卻跟喝白開水沒什麼差別。
早上的時候她就發現她暫時失去了味覺,大概是感冒導致的,也可能是藥物的副作用。
初靜也不在意,反正於她而言,吃什麼其實都差不多。
“過來。”她沖段江離招了招手。
段江離坐到她身邊,仰著漂亮的臉蛋,眼裡的光暖意十足:“阿靜是想有人陪你一起吃飯嗎?”
在段江離的印象里,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歡一個人吃飯,覺得孤孤單單的,江女士如此,段嬌如此,很多私生子女小時候也是如此。
她卻一直都只覺得奇怪,一個人吃飯有什麼不好的呢?
初靜搖頭,眉波婉轉,她憂愁地嘆了口氣:“不想自己吃,你餵我吧。”
段江離奇怪的跟上了她的腦電波,懶得動手,但是又覺得讓秦萍餵自己有些奇怪,因而就把她給找來了。
然而難道她來餵就不奇怪了嗎?
段江離印象里最黏黏糊糊的小情侶,似乎也沒有這樣的行為,就只是不分場合的接吻、相擁而已。
初靜可不管她的想法,她擠了過去靠在段江離身上,很溫暖的體溫,以至於初靜靠過去時本能的打了個寒顫。
唇邊的笑意深了些,“不可以嗎?”
段江離沒有再說什麼,她只是覺得奇怪,初靜竟然也會有這種想讓別人“幫助”自己的想法。
她端著溫度剛剛好的白瓷碗,從裡頭舀出半勺粥來。
初靜倦怠地垂著眼,她其實連嘴都不太想張,但是胃已經有些痙攣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警告她。
每次身體出現問題,不可避免的就是情緒上的起伏,每當這種時候,初靜就會想要找個故人玩一玩。
但是有人在撿垃圾,有人在通下水道挑糞,她並不想見到他們。
初靜討厭回憶過去,太殘忍了。
可那些不願意被回憶的過去,又確實給她帶來了很多影響,她已經將一些事視為習以為常了,畢竟對一個拿著筷子都會手抖的人來說,也只能靠別人餵了。
仇恨吞噬著靈魂,理智岌岌可危。
她出現在人間,好像註定就是來受苦的。
她伸手將稠密的髮絲攏在腦後,白玉般的面容宛如雕刻而成的雕塑,胸口的領子微低,聖潔,又有點莫名的色氣。
段江離垂了垂眼,盯著手裡的白瓷碗,眼底划過莫測的情緒。
她究竟想做什麼呢?
好像並不想做什麼,就是一時興起;又好像已經在做什麼了,她在主動讓自己侵入她的生活。
仿佛在主動一點,就能接管她的私生活。
餵了不到半碗,初靜便不再張嘴,呼吸聲清淺,像睡著了。
段江離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她,猶豫了一下,她問:“是不合胃口嗎?”
沒有回答。
像是真的睡著了。
段江離微皺起眉,她將白瓷碗放到餐桌上,試圖將初靜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