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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段江離問她為什麼。
初靜很平靜地說:“雖然從各方面來說,你都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但是萬一呢?我來一趟也並不是多麻煩的事。”
她舉著傘,凌晨五點天才剛亮,但初靜依舊讓自己處在陰影下。
那天酒喝得有點多,嘴比腦子轉的快,段江離說:“你這樣看著真的很像討好型人格,被利用了都得幫著數錢。”
初靜笑了一下,沒有反駁她,很多好友都會覺得她過於在意別人,但她並沒有覺得這些事對自己來說是個麻煩。
她將手伸到傘外,平和地笑:“也許是因為我只能活在陰影下,所以希望每一個人都能無憂無慮的活在光下呢?”
段江離當然分辨得出這話不完全是真的,初靜其實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聽上去這似乎很矛盾,但事實如此。
所有的事情,都是先找上了她,她才會去選擇幫忙,如果是在路邊聽到,哪怕那件事離她很近,她也能幫到,她也是不會去的。
因為沒有人找上她。
段江離一開始覺得初靜是有救世主情結,試圖讓自己成為別人生命中重要的角色,畢竟很多被忽視的人確實都喜歡讓自己變得萬眾矚目。
可後來段江離發現,她真的是本性如此,那種悲憫又冷漠的本性。
也許是酒喝得有些多,段江離那天覺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讓她一度覺得有些暈眩。
其實較真起來,那天的初靜跟平常沒有什麼分別,連面對她時露出的表情神態,段江離都見她對不止一個人展露過。
可她就莫名其妙的覺得,那一瞬間她的笑容,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她不會喜歡她的對吧,她沒有喜歡她,她不可能喜歡她。
段江離反駁了有那麼一分鐘,好吧,或許只有三秒,她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那點好奇心不足以支撐她跟初靜維持親密關系這麼久,畢竟她無法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利益。
段江離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所以她開始行動起來,她知道初靜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只要她稍微暴露出點端倪來,初靜就會發現。
但一切都沒有變化,初靜就那樣自然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態度一如往常。
這是她一貫的做法,直接表白的就禮貌拒絕,沒有挑明的便體貼裝作不知道,故意製造曖昧的便立即拉開距離,毫無發展的可能性。
段江離並不意外,所以她只是在觀察,比以往漫不經心的態度更加細緻的觀察,以此來確定自己成功的可能性。
答案是當然有機會成功,畢竟初靜再好算計不過,但那需要很長時間,並且她的愛太過理智,並不是段江離想要的。
即使動心,她那種悲憫卻又漠視的本性卻不會因此而改變,那多沒意思?
於是段江離便有些意興闌珊,她向來懂得及時止損,初靜沒到讓自己非她不可的地步。
然而這個時候,慕寒盡卻找上她,試圖從她身上去打聽初靜的消息。
段江離想也不想便把初靜賣了。
多簡單的選擇題?
一個肉眼可見的利益和一個到手也稱不上肥美的肉。
——一開始段江離確實是這麼想的。
只是她為數不多的悸動都出現在了初靜身上,難免會對她多關注幾分,那份心動伴隨著她遭遇苦難所隨之而來的破碎感生出的悸動有了加深的趨勢,漸漸的讓段江離生出了火中取栗的想法。
一步步算計,步步緊逼,暗中綢繆,就如同熬鷹一般,愛憐又興奮地看著她沉淪。
人的劣性根大抵就是如此,破壞欲與生俱來。
然而人世間但凡是心中所求,求而不得才是常態。
求長生者不得長生,求錢財者窮困潦倒,求施展才華者溺於泥中……刻意去求,往往離所求越來越遠。
段江離沒想過自己也會如此。
她太傲慢了,不理解有的人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但沒有關系,初靜死了就死了,她難道還不能抱著千億家產孤獨終老嗎?
——段江離一開始真的是如此認為的。
她是標準的利己主義者,從不認為世界離了誰就不會轉了,可沒有初靜的時光,實在太讓人難以忍受了。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仿佛身體的一半都在她離開時被帶走了一樣。
段江離並不想陷入這種情緒內耗中去,以她現在的資產只要願意花費大代價,足以讓醫院為她打造出長相與初靜幾乎一致的人。
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一個與初靜一模一樣的複製人。
往昔她利用從初靜身上得到的‘素材’,暗中讓人打造出來,只能存活幾年的‘耗材’。
這樣的耗材足有幾十個,段江離訓練她們,從神情到說話方式都幾乎與初靜一致,她原本是打算等時機成熟時,用她將真正的初靜從慕寒盡身邊調換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