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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不好,你難道想讓她最後的日子裡都不得安寧嗎?
但段江離根本說服不了自己,自-殺之前那短暫對於放手的衝動,不過是她對愛人那點微末的悲慟,可人是不會一直衝動下去的。
她根本沒法平靜的祝福初靜的生活中沒有她,她生來就是帶給別人噩夢的,她試圖去催眠自己寬容大度,但這種話太假了,假得都騙不了自己一天。
阿靜不該救她的。
她只要還活著,就不可能不搞破壞,不讓她感到頭疼。
段江離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心思,暗中避開女皇的勢力,買通了帝國因為變革產生動盪而激增的地下勢力,通過偷渡回了國。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作為‘首富’,初靜的離世在國際上都是一個大新聞,只有段江離因為偷渡的緣故沒有得到消息。
人們驚詫於她的英年早逝,遺憾於她沒有留下一兒半女,愕然於她醫囑中捐出用於建設國家基礎建設的巨量遺產和數不清的無償捐贈。
段江離簡直要瘋了。
她廢了那麼多的力氣回來,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她不能接受。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人死不能復生。
她甚至不知道,初靜離開得這麼早,究竟是因為她曾經不愛惜身體過度使用藥物還是因為自己出國之前那一針藥劑導致的。
段江離什麼都不知道,她只自己,自己挖開的陵園中根本沒有初靜的屍體,那里只有一個供人懷念的衣冠冢。
想想也是,比起萬眾矚目,初靜從來都更喜歡安靜。
最後費了一番功夫,段江離才終於確定了初靜真正的位置。
一個平平無奇,沒有鮮花沒有貢品,甚至都沒有墓碑的小土堆。
段江離拿著工兵鏟一點點往下挖,汗水順著下頜線滴落下去,如同整個人都浸潤到了雨里。
她乾脆脫下外衣,一點點深挖下去,直到工兵鏟終於碰到了棺材。
段江離想也沒想,便撬開了棺材,濃郁的檀香撲面而來。
她的身體還沒有腐爛,或許是被人經過了特殊的處理,美好得像是睡著了一樣,雪白的長睫在眼下投下一輪彎月。
“阿靜……”
段江離伸手抱住她,滾燙的臉頰貼著她冰涼刺骨的體溫。
她就是病態,就是偏執,就是混濁,她就是學不會什麼叫放手。
“別動,放開她,不然我開木倉了!”
無數支黑漆漆的木倉口對準著她,段江離將初靜困在懷裡,轉身朝他們看去。
“是你啊……”段江離恍然看向那個被圍在中間的年輕女人。
她記得她,前世段江離死時,她也出現在過她面前,那雙眼睛裡的情緒是那樣的刻毒。
段江離第一次見她時,她還很胖,被初靜從橋上救了下來,一個地下組織的女兒,在J市這一畝三分地上,慕寒盡都要賣幾分面子。
所以被抓去威脅初靜時,她成了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可笑慕寒盡還以為對方是喜歡上他了,現在想來,那時初靜就跟那些試圖掀起變革的人聯繫上了吧?
而這個人就是那個聯絡員。
沈白薇惱怒不已:“阿靜姐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打擾她?!”
她氣得發抖,掘人墳墓這種缺德事情也做得出來?要不是她察覺到有人在暗網高價買初靜的消息,說不定初靜就曝屍荒野了!
畢竟大貓也不是天天過來。
人死如燈滅,在初靜死後,她也理所當然的不再被人惦記,畢竟她被覬覦的財產都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排,早不像生前那樣各種有關於她的懸賞都被高高掛起。
所以當初靜的信息重新出現在暗網上,才格外引人注目。
“因為我是畜牲啊……”段江離笑著回答她,把玩著手裡危險的木倉械。
她無數次想要殺死初靜,卻又因為數次的不忍心高抬貴手,給了初靜夾縫中求生的機會,或許從那一刻起,她們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她像倀鬼一樣纏著初靜,不斷的做出錯誤的行為,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接受了另一個結局……
“你到底要做什麼?!”沈白薇憤怒的瞪著她。
“看不出來嗎?殉情啊。”段江離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而繾綣,她眷念地撫摸著初靜的面龐,如果她在天有靈,一定會對打擾她安眠的自己很不滿吧?
那她會找自己嗎?
她們緊密地靠在一起,段江離毫不猶豫、毫不遲疑的將木倉口對準自己。
什麼叫適可而止?什麼叫尊重?什麼叫理智?
她不懂,也不願意去學,她就是要糾纏,就是要她們永永遠遠都被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