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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而下的視線,總會帶給人一種居高臨下地俯視感,而對有著明顯曲線的女性來說,這種角度就更微妙了。
段江離穿的衣服雖然不是低領,但也不是什麼高領,正常社交距離下什麼都看不到,俯視時卻隱隱綽綽能看到些許,過於細膩的白皙肌膚配上那張張揚艷麗的臉,讓她無論何時都顯得艷光四射。
手機鏡頭慢慢的,自上而下的掃過去,冰冷的機械對面是同樣看不出絲毫煙火氣的人,展示著自己的段江離不知為何心裡浮現出了一種難言的情緒。
儘管從小到大的生活中都缺不了勾心鬥角,但出生在這個階層里,段江離也從來沒有在同齡人面前多低聲下氣過,更別提像現在這樣如同擺在托盤上的商品一般展示自己。
明明初靜沒有讓她搔首弄姿,更沒有故意折辱她,段江離卻仍然生出了一種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羞恥感來。
這或許是因為,初靜在鏡頭另一頭只動了動嘴,而一切的行為都是由她自己親自動手的緣故。
有種自甘墮落的錯覺。
鏡頭下移到腿部時,初靜叫了停。
挨打時段江離下意識曲起腿,護住了更為脆弱的胸腹,所以她身上的傷口也屬腿上最多,糜艷晃眼。
“江離同學,把裙擺拉高一些。”
段江離垂了垂眼,堪堪及膝的裙擺上迎來了一雙素白的手,緩慢的將裙擺向上拉扯了一些,暴露出醒目的青紫痕跡來。
她看見鏡頭前的初靜微微湊近,額前的碎發垂落,漂亮的粉藍眼珠被碎發分割成了數份大小不一的碎片,如同蛛網一般。
是美麗的,
也是危險的。
段江離的指尖下意識收緊,裙擺被捏得有些發皺,初靜的眼神極為專注認真,她甚至覺得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初靜會忍不住把傷口挖下來珍藏一般。
妄圖理解變態的思維是很愚蠢的行為,那只會加深自己的恐懼和患病機率,段江離克制著人面對危險時本能升起的畏懼。
初靜仿佛被誘惑了似的,抬起手來,好似想要撫摸傷口,蒼白的指尖離鏡頭越來越近。
指尖就要落在鏡頭上時,突兀的停住了,一陣清晰的敲門聲傳了進來。
初靜收回手,坐正身子。
段江離見此,下意識道:“我先……”
“噓,”初靜將食指放在唇邊,表現出明顯不容拒絕的姿態來,爾後也不管段江離作何反應,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請進。”
“董事長,這是……”
得到允許的員工立即走了進來,向初靜匯報著需要她才能決定的事情。
段江離僵在原地,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用心去聽他們在交談著什麼,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利用到的信息,但實際上這一刻她什麼都想不到,只剩下瀰漫在心頭的恐慌。
對方連鏡頭的位置都沒有挪移一下,她毫不懷疑,只要前來匯報的員工再靠近一些,就什麼也瞞不住了。
寬廣明亮的落地窗,衣冠楚楚的商業精英,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正常,於是越發襯得她的行為顯得多荒唐,段江離捏著裙擺,想將手機放下去。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初靜眼神輕飄飄的移了過來,段江離克制地別開臉。
她幾乎確信無疑,只要自己的鏡頭偏移開,初靜立馬就能全無顧忌的出聲指點。
她根本不在意這種事會給自己會帶來什麼影響,就像她能毫無顧忌的將段家人生不如死。
瘋子是沒有弱點的。
她輕輕抽著氣,仿佛感覺到對方粘稠的惡意無孔不入的朝自己襲來,段江離也不敢做任何小動作,因為她不敢確定對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動作就忽然將這種尚且還能稱之為情趣的事情展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努力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試圖去聽清她們在交談什麼,似乎是國外的生意,用了許多行業內人士才懂的稱呼和代指,讓人聽得只覺頭昏腦脹。
不知過了多久,段江離終於等到了對方離開,然而還不等她喘口氣,立即就有新的人進來了。
迎來送往,極其忙碌,段江離也不是不知道一個集團的實際掌權人平常會有多忙碌,可這一刻她無比的希望一切都快點結束。
除了難熬,她此時沒有任何其它感受,哪怕這些交談中可能存在著什麼商業機密。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終於重新安靜了下來,鏡頭因為主人手臂的顫抖而產生了輕微的搖晃,鏡頭下的裙擺被捏得皺巴巴的,因為精神的高度緊繃,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鏡頭的移動導致了自己輕微的走光。
“好了,”初靜看向鏡頭,“江離同學,今天就先教到這裡吧。”
段江離移開鏡頭,漂亮的貓眼帶著淺淺的恍惚:“下課了?”
剛剛助理離開前將文件放到桌子上的舉動,讓她的呼吸都幾乎停滯了,儘管初靜伸手接過了文件,讓對方沒有再靠近,可這依然不能證明對方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是以這會兒她仍然還感覺到心有餘悸。
“下課了,”初靜微笑著回答她,雙手交疊的支著下巴,“江離同學,你學會了嗎?”
段江離沒有回答,帶著鮮紅掌印的臉望著初靜,她臉上的表情極其割裂,眼神平靜得幾乎找不到一點起伏,面上卻滿含笑意,像惡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