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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身上的外激素是否會影響大腦感官段江離不知道,但她知道動物世界多得是動物被信息素影響的例子,只不過人們通常都將動物的這種行為稱作‘發-情期’。
所以費洛蒙的作用顯而易見,它就是一種通過空氣傳播,促使發-情的催情劑。
初靜真的不怕出現什麼差錯嗎?
段江離試圖去理解她的邏輯,得到的卻只是一團亂麻。
太令人迷惑了,這種東西,不應該讓她用嗎?
不,她不用好像就已經聞到過了。
她記得初靜身上的氣味,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明顯,從來不覺得討厭,但每一次那個氣味都在提醒著她,阻攔著她。
源自基因的欲望無法跨過聳入雲霄的高牆,那是初靜鑄起的圍牆,她不需要情投意合的愛人,只需要一個完全屬於她的所有物,她可以為一個人規劃一條‘完美的人生’,讓對方成為自己完美的戀人。
徹底的掌控,徹底的沉淪,從我愛你,我為你,變成我因你,不惜一切代價,成為對方心中完美的人偶。
但這怎麼可能呢?
誰都有獨立的意識,怎麼可能變成這樣的人呢?哪怕從小培養都有可能叛逆,更不要說一個三觀定型的成年人了。
哪怕一直徘徊在生死邊緣,感情因為刺-激而一次次升華,當生活歸於平淡,人的劣性根就總會冒出來,天生便有反骨。
沒有用的。
段江離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或許是疼痛將腦子攪成了一團漿糊,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在初靜心中並非那麼無關緊要,又或許是……
她問,“為什麼?”
初靜歪了歪頭,菩薩低眉般的笑:“江離知道怎麼養狗嗎?”
段江離怔了一下,長長的眼睫垂在病態的臉上:“聽話的寵著,咬人的打服。”
“還有一種江離忘了說了,”初靜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還有一種瘋狗,多嚴厲一分,它就噬主,少嚴厲一分,它就忘了誰是主人,誰是狗。”
“阿靜是在說我?”段江離詫異地笑,她摸了摸自己被包紮的後腦,“我又沒有反骨。”
她復又摸上初靜的手背,“阿靜不要轉移話題。”
“這是穩定劑,要是沒有東西制止我,不小心玩死了怎麼辦?”初靜頂著張菩薩臉,幽幽地說。
段江離長睫微垂:“聽上去很不錯。”
頓了一下,她突然有些心領神會,“阿靜覺得我是同類?”
“說什麼傻話呢?”初靜驚奇看她,“我們怎麼會是同類?”
段江離:“…………”
“我就是想看你當狗而已。”初靜噙著笑,眉眼間有一種平靜的殘忍。
她徵詢她的意見,“江離願意嗎?”
段江離唇角上挑,低垂著眉眼,雅羽般的長睫半遮住眼帘:“我當然……”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種人,看起來比誰都無情和理智,他們把別人當成可以利用、交易的物品,也將自己試作這種規則中的一員,理智到殘忍。
但實際上,自詡理智,卻反而才是最瘋狂的人,不是悲慘的經歷造就的扭曲人格,而是從出生起,她的存在,就是罪惡。
溫柔的人最難馴化,但有一種看似最難馴化的人,卻反而能被馴化成狗。
畢竟,誰說瘋狗就不是狗了呢?
她突然捧起初靜的手埋在鼻尖,清淡的檀香味有著一種世人沒有的神性,段江離閉上眼睛,“……願意的。”
她放縱了這一刻衝破牢籠的欲望,或者說,這就是初靜想要看到的,一次次生死下,被升華的不止有感情,還有被她從小就關於囚籠的欲望。
但還是有些不對,初靜的每一步表現都似乎符合預期,可她仍然覺得她們不是同類,她的瘋狂總有一種割裂的矛盾感。
可也正因為這種矛盾感,才更加讓人情不自禁。
初靜笑了一下,眼神溫柔的好似十五圓月時的月光。
她知道段江離說的是真的,可瘋子的真心話,又怎麼能信呢?
適時的退讓,不過是為了在合適的時候咬人罷了。
溫順是真的,狡詐也是真的,惡毒是不可分割的天性,不可分割的東西,怎麼能指望改變呢?
初靜幽幽道:“別舔,好噁心。”
段江離:“…………”
初靜將手在她衣服上擦了擦,段江離摸了摸頭髮,“我的頭髮都被剃光了?”
剛剛就摸到了,扎手的觸感,一種好奇怪的體驗。
段江離從來都沒有留過短髮,就更別提剃光了。
“方便包紮,讓醫生都剃掉了。”初靜笑眯眯地,“很像女菩薩呢。”
那種偷偷潛伏進寺廟裡,穿了僧袍也擋不住滿身騷氣,專門敗壞敵人名聲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