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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了起來。
但還沒有結束。
J市從來都沒有這麼混亂的,從上至下的混亂,讓如同工蟻一般的普通人都能察覺到硝煙。
無人機空投的炸-彈、突發的火災、車輛的失靈、貨車的撞擊……每一個兇手的理由都是尋仇,也確實是跟當事人有著深仇大恨,可誰也不會相信,事實就只是如此。
一連串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心情凝重,有一種要變天了的陰霾籠罩在心頭。
段江離對此驚詫莫名,換做任何一個人干出這種事情她都不會意外,可初靜……
要知道,爆炸是無法精準控制的,故而必然會傷及無辜,雖然這其中肯定有人藉機渾水摸魚,有人趁勢而為,但能想出這種做法的人本身就已經很喪心病狂了。
初靜真的會做這種事嗎?
段江離有些懷疑。
沒等她弄明白這一切,國內各地便開始爆發了大量的遊行,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挑戰民眾的神經了。
又是爆炸又是各種證據充足的累累惡行,以至於連爆炸案都被渲染成了正義的行為,被認為死者死有餘辜,再加上因為最近的亂象導致網絡監管不足,許多人都忍不住在網絡上吐露一些自己遭遇的厄運,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於是遊行爆發後,很快便有人站了出來,提議重新恢復死-刑。
當然不會有人同意這一點了,畢竟廢除死-刑保護的本來就是他們,而不是底層那些安分守己的平民。
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不被人放在眼裡,政商都不會同意的提議,竟然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去。
不止是有普通人,還有很多更多的政客,商人給其站台。
太魔幻了。
他們在背棄自己的利益。
直到初靜公然為其站台,段江離才終於相信,這其中是真的有初靜的手筆在,這就是她的目的嗎?
恢復死-刑?
段江離難以理解,要知道,如果法案真的被通過了,最受影響的應該就是初靜這類人了吧?他們的違規操作可不止一件兩件,就算這會兒去站台也不可能被寬宥。
狡兔死,走狗烹。
偉光正的人不會允許有人知道他們通過黑暗的手段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無數人為了這條法令奔走,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對,分不清誰才是這暮色中的困獸,妄圖阻止歷史車輪的前進。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無法肯定自己就是勝利者。
別的不說,提出這個法令的政客如果死亡了,那麼不管他的死亡有多麼的有疑點,只要他死了,一切就得被迫中止。
畢竟民眾再不滿,他們也不在權利的中心,到時候再出台一些表面偏向普通人的法令,配合宣傳,就足以將一切都按下去。
段江離看著最近尤其忙碌,幾乎不著家的初靜,忍不住道:“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初靜閉著眼,沐浴在暖色的燈光下,淡淡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
段江離:“你圖什麼?”
初靜睜眼看向她,露出一個不咸不淡的笑,“我們掌握著全國百分之八十的財富,享受著普通人窮極想像都想像不出的生活,窮奢極欲,卻沒有為這個國家做出一分一毫的貢獻,反而成了紮根在它身上的毒瘤,這正確嗎?”
“這是不公平的。”
段江離抬著眸,內心沒有絲毫波動:“那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們是這種情況下的受益者,而不是被剝削者,不是嗎?
初靜眉梢輕動,忽而一笑:“難道,我就不能是個理想主義者嗎?”
段江離啞然。
她眉眼如畫,那雙眼睛,不是信念者的堅定,不是理想者的火焰,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平淡幽深。
是春華秋雨,是清晨白露,是浩渺蒼茫的大地,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是悲憫眾生的神明。
總之,似乎不是那種為了心中的烏托邦能不擇手段的人。
仿佛有一道天塹橫亘在她們之間,段江離覺得這一刻的初靜離她太遠了,遠到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無蹤了,初靜唇角帶著一抹冷淡的弧,突然問:“你的腿是不是快好了?”
段江離一怔,然後才點頭:“還差最後一個流程。”
老實說,治療的過程其實算不上痛苦,尤其是拖長的治療流程給了身體很好的適應機會,所以也不像曾經在藥池裡那樣折磨人。
因為一直在服用藥物的原因,目前為止,段江離還沒有感受到小美人魚的那種痛苦,不過對衣料等物件的要求確實要比從前高,但也沒有太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