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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似乎沒有關注到這裡正在進行的緊張的面試。趙閔然的聲音落下,安靜的會議室里就剩下她噼里啪啦地打字的聲音。
吳知璇鬆了松膝上的拳頭,深吸一口氣:「被色狼盯住的女孩子當時就站在我的身邊,她用眼神和動作向我求助,我就和她換了個位置,將她和色狼阻隔。」
趙閔然冷哼:「犧牲你自己?然後呢?」
吳知璇直視她:「當然不是純粹地犧牲我自己,我計劃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怎麼個還法?」陳瀧鵬問。
「因為早高峰車內很擁擠,被色狼盯上的女孩也知道沒有證據她沒有辦法制止和指責色狼,之前這樣類似的報導有很多,女孩們大多數都想著息事寧人,忍一忍就過去了。但是今天這女孩向我求助,我不能不幫。在我挪到了女孩邊上的位置和色狼湊到一起後,色狼似乎很開心,也按照之前的動作想要吃我的豆腐…….」
吳知璇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見程白打字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看她,她才繼續說,「我借著公交車剎車的時機,抬腿非常『不小心』地狠狠頂了他的——□□……」
對面的男律師感同身受地表情糾結。
吳知璇神情淡定地繼續說:「你們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很有禮貌地和他道歉了,已經和他『對不起』。」雖然她現在的語氣很不走心,甚至帶了點挑釁。
趙閔然看著她臭屁的樣子忍不住勾動了下嘴唇,用手上的筆點了下桌面,發出清脆的咔嚓的一聲,然後問:「就這樣結束了?」這種程度雖然算是動手了,但也不算懲治了色狼。
吳知璇望向她,再瞥向擺在桌上的錄音筆,眉眼彎了一下:「接下來的故事有點戲劇化,各位律師如果想知道,我就繼續說了。」
陳瀧鵬雙手支在桌上交握著:「你繼續說吧,我們很想知道。」這位小姑娘處理色狼的手段別出心裁,算得上有勇有謀。
於是吳知璇說:「公交車一路上停了不少站點,路上又都在修路,所以——我不免屢次三番地不小心踩到邊上的人的腳,或者是用手肘捅了他的腹部,又或者是——在公交車急剎車的時候扯住了他的襯衫,直接把衣服給人家拽了下來…….」
趙閔然手裡轉著的筆停了下來。
程白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鏡。
陳瀧鵬尷尬地笑。
方毅達側了側臉露出糾結的表情。
被吳知璇當眾扯掉了上衣,在一公交車的人的面前丟了臉,這「色狼」可真是「出師不利」遇上了吳知璇這樣厚臉皮的小姑娘。
最後趙閔然冷漠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笑容:「你這麼折騰他,他沒有報復你?」
「當然被報復了,他拽住我不讓我下車,我今天之所以遲到了,就是因為我和他爭論了一番,最後鬧到報警處理。」
「哦?怎麼處理?」
「各位律師都知道,因為早高峰公交車上的擁擠程度,即使調取車內監控也看不出什麼,況且那時候我真的是弱小又無助,急剎車的時候我只能拽著他,至於扯下他的襯衫完全是個『意外』,我也很無奈。」吳知璇無辜地說,「警察辦案都看證據,他證明不了這是『故意』,也只能怒罵我幾句不了了之了。而且我是一個羸弱的小姑娘,犯不著欺負一個中年大叔吧?我要是『見色起意』,品味不會那麼差去找一個大叔,最起碼應該是程律師這樣的水準的,不是麼?所以我最後寫了一份道歉信,這封信的復件已經在你們手頭上了。」
程白被忽然點名,依舊淡淡地。
照著今天她在公交車上的所見所聞,眼前這位身高大概一米六八的姑娘出手又快又准,哪裡能算「弱小又無助」?那個被下毒手的中年男子除了咬牙切齒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這手段除了區從容醫生之外,她還沒有見過這樣厚臉皮的姑娘,她的行事作風大膽又新穎,她知道公交車上的「色狼」一直難以得到懲治的原因是因為「證據不足」,所以就乾脆利用了「證據不足」來懲治「色狼」。
吳知璇……
大概是律師界的區從容吧,同樣狡猾有手段。
趙閔然瞅了眼桌上擺著的為了面試所準備的錄音筆,剛剛吳知璇就知道這裡有錄音設備,為了避免留下顯然的證據,所以刻意用了無辜的表達方式。她一直不太喜歡圓滑世故的人,她認為做律師就該誠實正直,一絲不苟。但今天的吳知璇讓她心裡對之前的觀念有點動搖。
如果真的一絲不苟按正常程序處理這件事,只能是不了了之。公交車色狼得不到懲罰,那被欺負了的姑娘也會忍氣吞聲,平白無故遭遇魔爪。
「趙律師,還有什麼問題嗎?」陳瀧鵬發覺趙閔然居然在出神,特意提醒。
趙閔然回神:「你的故事我們都已經聽完了,但是無論如何你畢竟還是遲到了,我們幾個人還是需要討論一下你的事情,請你回去一起等消息。」
吳知璇說:「那我就靜待各位律師的佳音。」
晚上她和楚幕大神還有個約會。
還關在會議室里的律師們面面相覷,然後也不知道是誰先笑了一聲,跟著大家都被逗樂了。
陳瀧鵬問程白:「程律師,我們都聽你的,你說要不要給這位姑娘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