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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的強弓勁弩要遠勝他們,或許在騎弓上,他們在技術上有著一定領先,但與步弓步弩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南朝軍隊在木筏上確實處於劣勢,但他們的弓弩完全能夠彌補此劣勢。
耶律都敏揚聲大喝:「遠離河灘!」
瞬息間,耶律都敏作出了決定。
三千契丹精騎聞風而動,紛紛向後退出了三百餘步。
隨著木筏上的兵卒來到了近處,耶律都敏長吐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木筏上的兵卒人人手中都舉著強弩,就等著衝著他們扣動擴機。
白顯然見契丹精騎逃出了自己的射程,暗罵了一聲:「賊子狡猾!」
他是淮南廬江人士,大虞朝廷的武進士,編入御營司凌波軍,是御營司唯一的水軍部隊。憑藉武進士加持,成為凌波軍軍使,此戰也是凌波軍首秀,自是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對方居然不配合。
白顯然早年習文,但因文人地位低下,棄文習武,有著文人的持重,當即道:「甲字營、乙字營、戊字營、己字營,呈現前後箭網交叉待敵。丙字營、丁字營,渡河登岸!」
他從容地指揮著兵士登岸。
耶律都敏本有心半渡而擊,但見對方陳列於欒水上下的前後弩網,便覺心裡拔涼拔涼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登岸。
在白顯然的指揮下,登岸的丙字營、丁字營將他們的木筏拉上了岸,稍作改良竟然成了一道木柵欄。
耶律都敏瞧得肝疼,但他依舊強忍著不適,讓兵士輪番休息,等待出擊的機會。
乙字營、戊字營也隨之登岸……
就在最後甲字營、己字營準備登岸的時候,耶律都敏瞋目大喝道:「契丹的勇士們,左右迂迴,繞過柵欄,將他們夾成肉餅。」
耶律都敏早已明白當前的處境,他已別無選擇。
他的對手並不只是面前的這數千南朝兵士,還有並未抵達的騎軍部隊。
繼續耗下去,一旦騎軍趕到,玩蛋大吉。
唯有趁著對方騎軍未到之前,將面前這股敵人消滅,方有勝算。
只是耶律都敏深知自己為了搶占時間,一路急行百里,又強渡欒水,兵卒體力大受影響。反之對方乘舟順水而來,除了舵手,兵卒體力未有消耗。
如果在對方半渡時擊之,就算自己頂著傷亡消滅登陸的南朝兵馬,河面上依舊有一半弩手,同樣無法突破欒水。等對方全部過河,又未必有全殲對方的能力。
現在對方還剩兩營未渡,正是最佳時機。
馬蹄作響,契丹精騎沖向了河岸旁的大虞凌波軍。
白顯然一直注視著敵將的動靜,見對方奔襲而來,氣運丹田,瞋目大喝:「放箭!」
伏遠弩的弩箭破空飛翔,銳利的箭矢宛如蝗蟲一般鋪天蓋地射向契丹精騎。
沖在前端的幾百名契丹精騎瞬間人仰馬翻或是身中數箭,或是戰馬受創,他們當中甚至有些人連吭都沒吭一聲就落下馬去。
耶律都敏早有心理準備,眼睛都不眨一下,面對南朝的強弩,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對方裝填慢的特點,快速近身。
對方皆是步卒,只要近身,自己便占據絕對優勢。
可接下來的一幕讓耶律都敏徹底傻眼了。
白顯然在射出一箭之後,並沒有讓兵士裝填箭矢,也沒有擺開槍陣強行硬抗騎兵的衝擊,而是命令所有兵士逃跑。
「快,往欒水退!」
白顯然高舉著大刀,並未沖向敵人,而是指揮兵士下河。
噗通!
噗通!
噗通!
上千餘凌波軍兵卒如受驚的鴨子一樣,紛紛跳進了欒水。
耶律都敏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逃?逃得了嗎?」
耶律都敏一馬當先的衝進了河中,一槍刺穿了一名凌波軍兵卒的胸膛,鮮血順著河水向下流淌。
他正欲前沖,意外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騎兵特有的衝擊力。
而此刻逃入水中的白顯然,已然調轉了方向,高呼著反向為水流限制住機動性的契丹精騎殺了過去。
第七十一章 針鋒相對
騎兵最大的優勢在於機動性,以及戰馬衝鋒以後,人馬配合的那股強大力量。缺乏機動性與衝鋒速度的騎兵,未必就比得上更加靈活的步卒。
騎兵的優勢在河水的阻力下蕩然無存。
白顯然手中舞著環手直刀,一手抓著一匹馬的韁繩,一刀便將馬背上的騎兵捅下了馬。
右手旁的一名精騎附身揮刀砍向了白顯然。
白顯然往右橫移,藉助著對方的馬頭,來到了他的左側,閃身的時候,刀往馬的脖子上一抹,受驚吃痛的戰馬,將對方甩下了馬背。
在這種亂戰之地,摔倒在河中,幾乎不可能存活了。
耶律都敏察覺到了河水給他們帶來的影響比想像中的更大。儘管在馬背上居高臨下也有著一定優勢,但一邊作戰,一邊還要控制水裡的戰馬,也影響到了他們的發揮。
「下馬!」
戰場之上,分秒必爭。
面對這種情況,耶律都敏已經來不及多做考慮,命令麾下兵卒下馬與凌波軍拼殺。
「突呂不的勇士們,後路斷絕,唯有殺退眼前敵人,才能活下去,拿出你們的勇氣,用敵人的鮮血,祭祀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