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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上下的豪門貴胄還給他幾分顏面。
這睡皇帝耶律璟上台,室昉明顯就覺得自己的職位沒變,權勢地位卻一落千丈。
他心底清楚,如果不是蕭思溫喜好中原文化,對自己這個狀元郎多看了一眼,只怕早就不知貶罰到某個地方擔任官吏了。
現在中原兵馬已經將幽州城團團圍困,僅靠城中的四千兵士根本不足以對抗。
想要獲得城中士紳的支持,讓他們將自己的府中的「家丁」派出守城,必須讓蕭家出面。
「好你個室昉,我沒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一襲紅衣從內堂飄過,寒光一閃,一把長劍架在了室昉的肩膀上。
劍比一般的三尺青鋒要長上許多,足足有四尺半,是一把雙手長劍。
持劍的人是一位妙齡女子,此刻目露凶光,雖年輕貌美,但身上卻有著與她年紀不符的殺氣。
室昉動都不敢動一下,說道:「若蕭大娘子想要追究在下不讓留守進城的責任,那便一劍將我殺了,也好不為此間事情煩心。」
來人正是蕭思溫的那個恨不得是男兒身的長女蕭胡輦。
蕭胡輦劍鋒在室昉頸部滑動,帶出了一條細小的血痕,道:「你當我不敢殺你?」
室昉笑道:「自然不是!以蕭家的權勢,殺我一個寒門都算不上的讀書人有一百個理由。但想要讓留守免受責罰,蕭大娘子還真不能殺我!」
蕭胡輦收長劍回鞘,說道:「不讓我爹進城是對的,但我沒道理給你講。他要是死了,你給他陪葬。」
她說著走到了主位上,雙手環繞前胸,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說道:「說吧,來蕭家有什麼用意?」
室昉也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在幽都府多年,對於蕭胡輦的事跡還是知道一二的。
身為契丹人,蕭胡輦對於射箭並不熱衷,反而喜歡舞刀弄槍。後來拜了一奇人為師,習得了唐初極為流行的雙手劍技,武藝大成。
為了鍛鍊自己的劍法。她倚仗自己的身份,去跟死囚比試,承諾只要能勝她,便赦免無罪。
結果十八歲的她,在一個月里殺了十六名死囚。
直到被蕭思溫發現,嚴厲制止,蕭胡輦才收斂了行為。
這蕭大娘子的殺心,一般男人都比不上。
室昉作揖道:「在下希望蕭大娘子能夠出面,以蕭家的名義讓城中的士紳貴族配合在下守城。城中的兵,實在不夠。中原人幾面一合圍,四個城門,一千人都湊不齊,這城沒得守。」
他在幽州多年,自然知道士紳貴族所謂家丁到底是什麼東西。
契丹的制度相比中原要寬鬆許多。
達官貴胄養一些親信在身旁,名為家丁,但其實跟私兵沒有什麼兩樣,只要數量不多,不干違法犯忌之事,沒有人會細究。
蕭胡輦道:「這個忙,我可以幫。不過有個條件,我要擁有一定的指揮權,我要上戰場!」
她看著室昉,一字一句地說著,眼睛閃著絲絲的興奮。
與尋常女子不同,蕭胡輦做夢都想當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將軍。
只是蕭思溫根本不同意,他們契丹蕭家的女兒不是嫁給皇帝,就是嫁給王孫貴族,哪有上戰場的道理。
現在蕭思溫不在了,蕭隗因也是生死不明。
現在的蕭家,她這個長女蕭胡輦最大。
室昉看著蕭胡輦,想著自己手上的歪瓜裂棗,別無選擇道:「此事我准了。」
蕭胡輦道:「城中士紳貴族我去聯繫,你再去貼個告示,就說中原人兇殘,愛屠城。已經決定了破城之後,要血洗幽州三日。如此城中壯丁,皆為助力。」
室昉苦笑道:「此法若行得通,在下就不用前來求助了。」
蕭胡輦訝然道:「這是為何?」
室昉道:「因為……中原負責攻城的統帥叫羅幼度。」
蕭胡輦霍然起身道:「就是那個在戰場上救敵人,對百姓秋毫不犯的羅幼度?」
室昉嘆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蕭胡輦微微變色,震驚道:「這麼說來,他在大半年前就開始謀劃幽州了?」
室昉無奈道:「我們早應該察覺的……」
他現在還記得,當初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自己還跟蕭思溫感慨讚嘆:「古代大賢亦不過如此。」
現在想來自己是何等可笑。
現在整個幽州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羅幼度的賢德,再怎麼以屠城恐嚇百姓,都不會有人信。
逼急了指不定倒戈一擊,雪上加霜。
蕭胡輦失神道:「如此強敵,你打算怎麼應對?」
室昉神采飛揚的說道:「示敵以弱,他們特地阻止蕭留守進城,想必已經知道幽州城兵力不足的弱點。我們可誘他們攻城,讓他們以為幽州城隨時隨地可下,日夜強攻。」
蕭胡輦大讚道:「好法子,天子率領皮室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等到中原人久攻不下,師老兵疲。天子可一戰而定。」
然而!
第二日,室昉、蕭胡輦相約來到城樓。
目光所及之處:中原兵卒熱火朝天的修建著巨大的營寨,一點攻城的想法也沒有。
一瞬之間。
室昉:「……」
蕭胡輦:「……」
蕭胡輦離開了城樓,直接回到了家中後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