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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幼度給他續了杯茶,套著近乎道:「我倆客氣什麼。什麼第一虎將,馬軍司的王牌?真正的王牌在我面前呢,哪裡輪得到高老哥。」
韓令坤抹去鬍子上的茶水,道:「也罷,看出來了,你倆早就看對眼了。不過,這事我說的不算。高兄弟統帥的虎捷軍雖隸屬於我馬軍司,但他這種級別的將領調任,怎麼著也得韓通這個步帥首肯,官家那裡也得同意。」
步帥現在正式壓他馬帥一頭,韓令坤心底滿是怨念。
羅幼度道:「這個不用老哥擔心,你這邊鬆口,一切好辦。官家那邊我自會去說,至於韓通,好說,跟他不熟,他不答應我明搶。」
韓令坤倒有些期待,李重進調往江陵,侍衛親軍司還真沒人可以跟羅幼度叫板的。
……
順州。
耶律璟看著手中的密信,看著面前的耶律沖說道:「如此說來,韓匡嗣真的有問題?」
耶律沖道:「確信無疑,此次韓匡嗣暈厥。宋王親自過府探望,兩人單獨密談一刻鐘,具體說什麼,不得而知。他們關係之密切,出乎屬下預料。宋王回去之後,便派人往祖州傳達消息。所遣之人已經為屬下截獲,從馬腹上搜出了這封書信。」
耶律璟臉上透著冷笑,眼中滿是殺機。
祖州,那可是他心底的一處禁地。
祖州,是他們耶律氏的世居之地,耶律阿保因其高祖、曾祖、祖父、父親皆誕生於此,所以得名。
在祖州軟禁著一對母子,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皇后述律平以及他的兒子耶律李胡。
當年耶律璟的父親太宗耶律德光當了中原天子之後,感慨中原統治動盪不安,罷兵北還,途中病逝於欒城。
耶律阿保機長孫,耶律倍長子耶律阮趁機竊取了皇位。
述律平寵愛耶律李胡,不認可耶律阮。雙方在橫河之橫渡對峙,得耶律屋質勸和,最後達成橫渡之約。
述律平與耶律李胡被迫承認耶律阮的皇位。
述律平與耶律李胡也被耶律阮囚於祖州。
耶律阮因得位不正,在位期間,謀叛不斷。
後來耶律察割發動火神淀之亂,弒殺遼世宗耶律阮。
耶律璟趁勢而起,誅殺耶律察割,正式即位。
雖然他是太宗耶律德光的長子,以血統論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
但從正統的角度來說,契丹真正的繼承者應該是他的叔叔,耶律德光的同母弟,太祖皇后述律平認可的耶律李胡。
耶律衝口中的宋王叫耶律喜隱,就是耶律李胡的長子。
「好,好得很吶!」耶律璟厲聲低笑。
信中的內容是讓耶律李胡做好響應的準備,耶律喜隱打算趁著他醉酒的時候,發動政變。
「來人,將韓先生請來!」
耶律璟大叫一聲。
韓匡嗣來到順州府衙,他還不知發生了何事,以為幽州的羅幼度又有什麼異動,心急火燎地趕來,打算一雪前恥。
「見過陛下!」
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韓匡嗣道:「可是中原又有異動?」
耶律璟笑道:「不急,韓先生身體虛弱,朕給先生準備了一碗湯藥,先生服下吧!」
他揮了揮手。
耶律沖手中端著一碗烏黑腥臭的液體走了過來。
韓匡嗣臉色大變,他精通醫理,當年便是因為擅長醫術而當差於長寧宮,伺候淳欽皇后述律平,從而獲得晉升的機會。
那氣味,那液體,他一聞就知道是毒芹根熬成的汁液。
此物一旦多飲,便呼吸加快,全身抽搐,痛苦而亡。
一瞬之間,韓匡嗣明白了什麼,必然是自己與耶律喜隱密謀之事,讓耶律璟知道了。
「恕罪,陛下恕罪!」
韓匡嗣磕頭如搗蒜,道:「臣醉酒誤事,把柄落在宋王手上,並非心甘情願。」
他這話半真半假。
耶律璟醉心打獵,不理朝政,而韓匡嗣志向遠大,想要成為千古名臣,在耶律璟麾下碌碌無為,全無用武之地,不免心懷不滿,大恨自己懷才不遇。
悲憤之下,飲酒買醉。
遇到了一心想要造反的耶律喜隱,兩人一拍即合。
韓匡嗣想不到會出現中原北伐這一事件,也想不到耶律璟在北伐途中會如此器重自己,可上了賊船,想要下來就不容易了。
耶律璟寒聲道:「我能容你跟愚蠢的耶律喜隱往來,但容不得你勾結中原,致使我軍一敗再敗。」
「耶律沖,韓先生不願喝,就餵他喝!」
第六十三章 契丹撤軍
勾結中原?
韓匡嗣慌忙大叫:「冤枉,陛下冤枉!屬下對我契丹赤膽忠心,從無二志。」
耶律璟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人都有一種奇怪的偏執心理,可以容忍對手的惡毒,卻無法接受身邊人的背叛。
耶律璟因自身得位不正,不敢過於重用契丹貴族。
故而對於韓匡嗣這種契丹化的漢人尤為重視。
此番南下,也是在韓匡嗣的極力勸說下,方才決定的。
一路上,耶律璟對韓匡嗣可謂信任有加,一直以為他是一隻忠犬,結果卻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這恨意一生,所有事情都有了宣洩口。
韓匡嗣所有的舉動,不管是好的懷的,都是那麼的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