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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繼業鬱悶吐血,這不同的情況,還能相互對比的?
當年郭榮攻打晉陽,確實止步於中城,兵敗而退。
但他們在東城失陷以前,先一步將東城的百姓轉移到了中城與西城。
這些百姓在守城的時候,都是即戰力。
為了生活,為了自己的家園,他們可以豁出性命去跟敵人拼命。
現在平民百姓都在敵人的手中,少了他們的支持,指望西城、新城的那些商賈、小康家庭,甚至是富商貴胄上城牆殺敵嗎?
不將東城奪回來,羅幼度根本就不需要繼續進攻四門,再效仿忻州、代州一樣,將城東五萬百姓遷走。
晉陽城還有什麼?
真指望大老爺們下地種糧,養蠶織布?
整個城池的運轉體系都會崩壞,不要一年,只要幾個月,晉陽城就會自己潰敗。
平民百姓相比達官貴族,在這亂世確實不足為慮,甚至還不如牲口值錢。
但一座城真沒有了平民百姓,就如房屋沒了根基,結果自然唯有倒塌一途。
劉繼業高聲道:「陛下,賊人現在主要心力都在東城之上,或許有可乘之機,臣願意率領本部兩千人出城一戰,為我朝爭取最後一絲破敵機會。」
劉承鈞甚是惱怒,喝道:「賊人都攻打進城,還想著出擊?嫌我大漢還不夠亂嗎?堅守崗位,不得妄動。」
他不再理會劉繼業,甩袖而走。
劉繼業懵懵懂懂地走出了皇城,看著敵人還未攻入西城,新城達官貴族所居之處,防衛之森嚴,遠勝中城、西城,苦澀一笑,一狠心領著自己的兩千曲部直接出西城去了。
得不到全力的支持,劉繼業知道就憑自己麾下這兩千兵馬,難以在街巷中戰勝破入城中的中原兵士。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擊破位於晉陽城南賊兵的帥營。
劉承鈞的態度已然明確,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他出戰的。
與其坐著等死,不如搏上一搏,死中求生。
劉繼業這一擅自行動,是對北漢的心累,是對劉承鈞的死心,也是對北漢太祖劉崇恩情的最後回報。
他這滿腔熱血,傳到了北漢諸將耳中,無疑成了另外一種版本。
劉繼業降了!
這北漢將膽,第一猛將,趁著夜色,出城投降,這對北漢士氣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在得知劉繼業投降的第一時間,中城守將苗霖有了榜樣,也選擇了投降,派出使者找到了嚴防死守的舒元。
這一下除了城東的百姓,中城汾河兩岸的商鋪酒肆倉庫也落入了羅幼度的手上。
得知中城也跟著落陷,劉承鈞更是魂飛膽喪,果斷地派出了心腹接管西城的城防。
在西城居住的多是城中兵士家眷,西城再失,晉陽城真的就玩蛋大吉了。
晉陽城南。
羅幼度一直聽著城東傳來的戰報,得知除了晉陽東城以外,中城也意外歸順,心中大定,大伸了一個懶腰,笑道:「晚上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正說間,負責防守的李處耘大步來到了近處:「陛下,周邊出現了敵蹤,不清楚人數,想要奇襲我軍,給屬下以弩箭逼退了!」
羅幼度精神一振,說道:「相比其他人,還是這個劉繼業有膽氣。撤去營前鹿角,給他一個入營的機會。讓党進、呼延贊做好準備。」
現在他所在的大營里,能夠跟劉繼業掰一掰手腕的,只有党進、呼延贊這兩人。
顯然這請君入甕的方式並不招劉繼業的待見,足足一夜,都不見劉繼業來攻。
其實劉繼業自己也很鬱悶。
他抱著必死之心意圖打開局面。
但這必死與找死,還是有小小區別的。
劉繼業最擅長的就是尋敵破綻,憑藉自己強悍的武藝,將破綻無限放大,從而獲勝。
但他在夜色的掩護之下,繞了三圈,仍是沒找到可以下嘴的地方。
巨大的營寨,但凡騎兵可以通過的地方必然有拒馬攔路,還有三座呈現品字形的哨塔放哨。
再厲害的射手,也做不到同一時間將三個哨兵全部除去。
劉繼業迫於無奈,派出一隊兵馬試探性的攻擊,看看能不能將營中守兵誘出來,由他們自己人搬移開拒馬。
結果對方很淡定地射了一波箭矢,將他們逼退就不管不顧了,好似當他們不存在一樣。
不久之後,對方不但清空了拒馬,還讓出了一條通道。
劉繼業暗暗抓狂,自己像是傻子嗎?
一直到天明,劉繼業依舊沒有找到機會。
心灰意冷的劉繼業意圖返回晉陽城,意外發現自己回不去了。
「劉繼業,你通敵叛國,現在還想來賺取晉陽城,可惡至極。」
王隱氣急敗壞地對著劉繼業一通亂罵,「再靠近一步,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說著,直接招呼了弓箭手隨時隨地的準備射擊。
劉繼業只能退走。
晉陽皇城。
劉承鈞坐在皇位上,聽著一個個壞消息,沮喪地癱在了龍椅上。
看著堂下吵吵鬧鬧的文臣武將,聽著一個個投降之言。
之前也不是沒有投降派,以為國小不足以抵抗中原大軍,當效仿江南、巴蜀,去帝號稱國主,奉中原為正朔。
但這只是少數,還是有部分人不願意妥協,有堅守晉陽待援的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