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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下的百姓苦,山上的巴民更苦。
活不下去了造反,但是孟昶為了鑄鐵錢,不許民間流傳鐵器,直接導致沒有造反的餘地。
巴民本就人少,沒有武器僅靠毛竹棍棒打不過蜀兵。
幾次造反都沒有結果。
羅幼度派遣趙季札聯絡山中巴民,本以為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說得動他們效力。
結果他們的條件只要一口吃得……
原來孟昶在得知中原南下荊湖以後,已經意識到羅幼度展開一統南方的大業了。
孟昶的精神早已腐化,但才智猶在。他不願抵抗中原,因為知道抵抗不過,但也不會坐以待斃。
畢竟孟家的江山,就算守不住也得抵抗一二,不至於白手相送。
孟昶在荊南事發之後,已經暗中存儲糧食了。
蜀地本就因為孟昶的奢靡,導致很多百姓不願種地,而是砍伐珍稀樹木,搬運正規石料,來給孟昶建造宮殿而抵稅,糧食產量不足。
孟昶這一搞,蜀地糧食吃緊。
巴民在山中也有種糧,可山中土地多以山岩為主,糧食產量極低,滿足不了巴民的日常所需。
面對這種情況,往年能夠憑藉毛皮、獸筋跟山下的百姓換取,現在巴民買不到糧食了,只能靠著下山搶劫,上山打獵維持度日。
一個冬天過去了,巴民幾乎吃空了存糧,甚至連種糧都吃了。
若無羅幼度上門,巴民已經開始籌謀攻打村落了。
在這種情況下,大巴山附近的巴民要求很簡單,只要給他們吃得,他們就願意賣命。
面對如此情形,羅幼度自然闊綽的收買人心,將他們暫時招募於麾下。
「算算時間!」
羅幼度看了看天,「現在渝州城應該打起來了吧!」
韓微自然知道羅幼度的全盤算計,道:「差不多時辰了,就是不知渝州的防備如何?」
忠州西城。
得知糧食安全運達的石頵,眼眸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暗思:「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范禹僻此時收到了孟玄喆的密信,讓他多多注意石頵,依舊懼戰,便奪了他的兵權,也表明了朝中實在無人可用。
范禹僻一直留意石頵動靜,見他兢兢業業地在加固忠州防線,忍不住自問一句:「自己是不是誤會石頵了。」
此時見石珩安全地將糧食送達,范禹僻道:「想來山中的巴賊不過小眾,先前是大意之下才為他們所趁。而且糧食齊備,大將軍當全心應對城下的賊兵。」
他不想兩人之間鬧得太僵,畢竟自己不過文弱書生,真正上城牆拒敵的還得是石頵。
石頵點了點頭,他也是同樣的意思,既然不可更改,那也只能據守忠州。
正想說話,卻見李涌大步走來,臉色微變,說道:「防禦使怎麼在此?」
李涌說道:「忠州糧食不足,沿途又有叛賊出沒。末將不敢大意,特地調集兵馬,親自將糧食送來。許是我軍勢大,叛賊不敢來襲。末將還想著趁機撈一筆功勳呢。」
因為相安無事,李涌言語也帶了點輕佻。
石頵臉色瞬間蒼白。
「不好!」
李涌是將門之後,祖上乃季漢的第二任庲降都督李恢,一直都是蜀地將門。
歷代偶爾會冒出幾位拔尖的人才,維持家族不滅。
李涌在中原或許算不上什麼,但在人才凋零的蜀地,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石頵放心率兵來忠州,也是因為後方有李涌坐鎮。
石頵顫聲道:「賊人的目標不是糧草,而是渝州……防禦使運糧而來,可考慮過渝州無防備之力?」
李涌瞬間慌了,手忙腳亂道:「我,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他知道渝州失陷,那意味著什麼。
困在忠州的他們如待宰的羔羊,而渝州之後,便是一馬平川的成都。
李涌並非昏庸之徒,只是經驗不足,只顧得眼前,而忽視了身後。
但其實結果都一樣。
李涌若不出城,受襲的將會是糧隊。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羅幼度從來不會只做一手打算。
巴族首領叫苗冰是一個精幹的漢子,看了如死狗一樣的趙季札,眼角透著一絲鄙夷。
這真不怪趙季札無能,實在是作為一個文人,翻山越嶺的本事跟終年生活在山中的巴人,真的沒有得比。
這一路上趙季札都是在巴人攙扶、背負下才走到今日的。
苗冰看著不遠處的蜀兵說道:「這裡就是他們伐木之所,我們可以佯裝百姓,混入人群之中,佯裝成役夫進入渝州。」
苗冰說著,嘆道:「羅天子果然不虧有小諸葛之名,料事如神。」
趙季札恢復了一點元氣,來到苗冰的身旁,說道:「苗兄借一步說話。」
苗冰自然不懼手無縛雞之力的趙季札,揮了揮手,讓身旁的護衛遠去一些。
趙季札道:「以苗兄的勇武,外加陛下的神算,這渝州不難拿下。難的是拿下渝州之後,貴部會如何!」
苗冰心頭一顫,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一絲狠厲,瞪著趙季札,說道:「趙先生此言何解?」
趙季札凌然不懼地對著苗冰,說道:「陛下給了苗兄兩個選擇,攻破渝州城,百姓秋毫不犯。他記你們大功,錢糧賞賜一概不少。還會在渝州、成都這些地方賞你們田地耕種。陛下是有雄心壯志之人,不會因你們是巴人而虧待你們,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