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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黑影飛馳而去,苗宗看了身後的馬車一眼,心裡想著此次完成任務,會得到什麼獎勵。
過了許久,苗宗有些不耐煩,忽然座下戰馬不安的無故嘶鳴,不安分的左右移動。
苗宗猛力拉著韁繩,輕撫著頸脖,將坐騎安撫下來,正覺得奇怪,餘光竟發現有幾個黑影竟趁著夜色摸到了近處,登時汗毛倒豎,正想大聲呼喊,耳中卻聽到了「嗖嗖嗖」的箭矢破空的聲音。
苗宗還沒反應過來,胸口一陣劇痛,摔下了馬背。
苗宗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想法,完蛋了,小命要交代在這裡了。
耳中聽得周邊傳來的驚呼哀嚎,苗宗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一摸胸口,卻是一根細長的弩箭,驚恐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是連環弩?
大虞武德司!
弩是管制兵器,禁止私人擁有。
他們歸義軍也有弩,但那種弩是沙場使用的,笨重不夠靈活,但威力奇大,真要一擊必中,莫說自己現在沒有穿甲,就算穿了甲也得命喪當場。
還有一種靈巧的手弩,用於短距離交鋒,威力遠不及軍用弩,卻勝在靈活輕便。
這種手弩結構精巧造價極高又不實用,唯有大虞武德司大量裝備,在特殊的環境下擁有奇效。
苗宗想要起身,但胸口的弩傷讓他呼吸都帶著絞痛難以使勁,這剛起身,又有兩支細弩矢將他射倒……
還沒等苗宗有所反應,矯捷的黑影已經到了近處,黑色的短刃將他的喉嚨開了一道口子。
慕容氏在馬車上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手捂著他的嘴巴,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她不敢看外邊的情況,只是聽到一連串嗖嗖的聲音,夾雜著驚呼慘叫聲,然後就恢復了寂靜。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嗆鼻子的血腥味。
萬籟無聲。
突然馬車動了。
慕容氏沉默了半晌,說道:「壯士這是要帶妾身去哪?只要壯士能將我兒送回瓜州,我願為人質,為壯士換取千金。」
車外沒有理會誘惑之言,只是言簡意賅地傳來兩字「涼州!」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通知
慕容氏一開始還有些害怕,但是一路東去,神秘人對他們照顧得極為周到,除了禁止母子下車以外,一路飲食,無微不至,也略感安心。
在馬車上無所事事,慕容氏只能數著白天黑夜度日。
當她數到三十二天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
「慕容娘子,都督等候多時。」
慕容氏死死地抱著兒子曹宗壽下了馬車,卻發現自己正位於一處軍營門口。
威嚴的營門左右各有十名兵士站崗,營門內側還有三個呈現品字形的瞭望塔,塔上也有兵士居高眺望。
慕容氏心底一沉,在聽說對方要帶自己去涼州的時候,她便想過這夥人來自大虞。只是不敢確認,畢竟慕容家在瓜州獨大多年,也是有不少仇敵的,栽贓嫁禍這種手段太常見了。
但見到如此兵卒,便知自己現在真的在涼州。
除了大虞,在河西這一畝三分之地,哪裡找這種裝備精良且英武的兵士?
即便有,在也得如上客一樣供著,在這裡居然只是營門衛兵?
在神秘人的引領下,慕容氏護著自己的兒子,一步步走進層層疊疊的營盤。
看著往來巡邏的兵士,即便是女流之輩,慕容氏也能看出大虞的軍勢遠非歸義軍可比的。
一路來到了帥帳,慕容氏見到了傳說中的涼州都督。
於她而言,李處耘確實可以用傳說來形容。
孤身一人領著河西節度使的名號來涼州,在四方皆敵的情況之下,以五百破五萬,反客為主,成功將涼州豪強收服,為大虞打下了涼州。
在他擔任涼州都督的這些年,涼州境內馬賊不生。
兩年前有一夥不長眼的沙匪在涼州境內搶劫了一支商隊。對方知道李處耘的厲害,得手之後,立刻往甘州方向逃遁。
李處耘聞訊之後,派兵殺入甘州境內追擊了五百里,將沙匪全殲,方才折返。
當時甘州回鶻還以為李處耘來攻,整個甘州都嚇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至此之後,甘州回鶻境內的沙匪也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沙匪怕不怕,無人知道,但甘州回鶻的可汗景瓊卻是怕了。
有一個如此強勢的邊帥,他們這些鄰居,自是敬畏。
李處耘年近五十,受河西風霜的影響,較之當初略顯老態,但更顯威嚴,便如一座高山,壓得慕容氏感覺喘不過氣。
曹宗壽更是嚇得躲在慕容氏的身後。
慕容氏咬了一下嘴唇,疼痛讓她舒緩了緊張的情緒,一切為了宗壽。
「見過李都督!」
慕容氏目光略帶堅毅。
李處耘說道:「曹夫人免禮,我是個粗人,不喜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了。你想要為令郎求得一世富貴,還是一口棺材?」
慕容氏拉著曹宗壽,跪伏在地上,說道:「懇請都督明示。」
李處耘道:「本都已經得到了消息,曹延祿自領歸義軍節度使之位,還向汴京派出了使者。如果一切順遂,曹延祿便是歸義軍節度使,你們母子便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相反,若情況有異,曹延祿德不配位,令郎才是歸義軍節度使的唯一之選。便能享受節帥待遇,此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