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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威勢只是聽在耳中就讓人瑟瑟發抖。
伍南是寧州刺史楊輝的部下。
丁部領進攻寧州,楊輝看不起丁部領這個萬勝王,覺得他徒有虛名,率兵出戰。
結果為丁部領所殺。
伍南因留守寧州,未能出戰,得知楊輝陣亡,失去了戰鬥欲望,率部投降。
伍南本就不是什麼忠義之士,聽得中原二十萬大軍即將殺到,六大使君死的死,降的降,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這還怎麼打?
人家一人一潑尿都能將自己淹死。
伍南驚懼之下,召集心腹商議。
便在這時,丁部領的使者召見他商討軍事會議。
他們幾人本就在謀劃出路,一聽使者到來,心虛之下,起了一種給抓姦的感覺。
伍南的侄兒伍邛低聲道:「叔叔萬不可去,這一去,必死無疑。」
伍南心裡發虛,不敢動身。
使者見伍南連帳門都不讓他進去,疑心大起,掉頭就跑。
但還未跑出軍帳,就讓一支箭矢透胸而過。
伍南見狀心知已無退路,一咬牙,反了。
類似的情節同樣在吳處坪、范令公的降軍中發生。
細節或許不一樣,但結果都是相同的。
軍驚。
二十萬大軍的威勢太盛,讓人不敢生出抵抗的念頭。
加上人心不齊,都以為丁部領召見他們是為了將他們控制住,以防譁變。
隨著伍南的反叛,餘下兩處不約而同地響應了。
中原兵馬未至,丁部領的內部自己先亂了起來。
楊輝、吳處坪、范令公三部降卒兵力更在丁部領之上,一下子受到多倍於己的兵卒夾擊。
丁部領抿著嘴,看著前方人頭涌涌,正是不斷逼近的降卒大隊人馬。
這三降卒一起造反,出乎他的意料,應付得極其狼狽,手忙腳亂,但很快就穩住了陣腳。
看著都不願意主攻,沒有任何配合的降軍,眼中透著一絲恨色,心底又有一絲慶幸:「還好在整合收編的時候,將他們衣甲收繳分發給了自己的兵士,不然真應付不了如此變故。」
「華閭洞的勇士們,從這些廢物的身體踏過去,以我萬勝王的名義起勢,今日先取反賊頭顱,改日領你們奪回家園。」
丁部領的呼聲剛落,周圍的戰士們發出了咆哮,宛如千萬隻狼一起嗥叫!
丁部領在華閭洞的威望極高,一聽要奪回家園,士氣徒然大勝。
他們以少戰多,竟然取得了局面上的優勢。
丁部領的軍事水平,確實遠勝交趾諸將。
喊殺聲在不斷迫近。
飄揚的旌旗下,伍南看著華閭洞的勇士們不要命的突擊,只覺得心頭抽緊,手心出汗:本想取丁部領的頭顱先給中原,換取晉升資本,此刻見自己非但不得勝,還有失敗的風險,立時動了撤退的念頭。
最終丁部領沒有實現自己的承諾,伍南也沒能如願。
雙方越打越疲憊,伍南一行人見拿不下丁部領,先行退去。
丁部領也不敢追擊,此番變故讓他本就不多的兵力更加相形見絀。
「父親,統計出來了,陣亡四百二十人,重傷六百七十一,還有一千餘輕傷。」
丁匡璉念這數字的時候,都要哭了。
這本來還有兩萬人,現在一鬧,不滿三千。
就他們現在師老兵疲的情況,如何應付中原的十萬大軍?
丁部領也是一臉灰敗,看著交趾群山,囔囔道:「莫不是天要亡我?」
這一瞬間,他居然有了一種西楚霸王的感覺。
自己之敗,非戰之罪,實在是中原太不要臉。
以多欺寡,倚強凌弱。
「父親?」
丁匡璉叫了一聲。
丁部領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兒子咬牙切齒道:「為父不當楚霸王!為父只要一息尚存,就要跟中原對抗到底。交趾是我們的交趾,豈能陷於敵手。」
丁匡璉熱血上涌低吼道:「拼了?」
丁部領一巴掌拍在了丁匡璉的腦袋上,罵道:「說什麼胡話,中原有一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中原不可能在交趾常駐十萬大軍,至多如昔年唐朝一樣,設置安南都護府,留守的兵不會太多。在交趾我們越芒人,遠比漢人多的多得多。只要暗中煽動越芒人與漢人對立,這交趾中原坐不穩。」
「老子就不信了,中原十萬大軍能來一次,還能來兩次三次?」
「中原天子不傻,為了一個交趾,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動武。」
丁匡璉眼中閃過一絲期望道:「父親說得在理,可我們眼下怎麼辦?」
丁部領道:「往南跑,跑到占城國與交趾的疆界,躲到山裡去。占城國跟中原關係極好,中原將領不敢在占城國疆界駐兵十萬,大肆搜查我們的蹤跡。等到中原退了,我們再出來。」
丁匡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受傷兵士,低聲道:「可他們?」
丁部領咬牙道:「跟著我們死路一條,不如就留在這裡,至少還有活的機會。」
父子二人不再猶豫,點齊信任的兵士,帶上足夠的輜重亡命難逃。
這南逃的路程遠比他想得更加艱辛。
他們本以為時間充裕,但是羅幼度對於交趾的情況足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