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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蜀國可沒有如此大的傷亡。
蜀國疆域雖廣,人口一直是硬傷。
羅幼度記不得後蜀到底多少人口,但到頂不超過五十萬戶,這一下子丟四州地,折損兩萬多兵士。
算上軍備物資什麼的,這種損失對於一個經濟千瘡百孔的國家來說,那是致命的。
指不定逼上一逼,會有特殊效果呢。
王景看著韓令坤道:「我覺得可行。」
韓令坤亦道:「那就試試吧!你我一人一路,某去白水關,褒國公去陽平關如何?」
白水關靠近劍閣,過了劍閣直接入蜀。
陳兵白水關,最有可能逼得對方來戰。
韓令坤想藉此順勢在撈點功績。
王景已經不在意功績了,只想著能不能趁勢討好郭榮,繼續坐穩西北一霸的位子,其他別無所求。
范禹僻是在王景的兵士身旁給趕回蜀地的。
這毫不掩飾的攻取興元府的架勢,讓范禹僻心寒膽落,不敢有任何遲疑,即便是臉上的傷也不去治了。
哪怕休息的時候,他也只是將鞋印拭去,堅決不上藥,免得在抵達成都的途中康復。
蜀國皇宮。
一婀娜多姿的白衣女正在操著刀具,輕巧的將薯藥切成了薄片。
光亮鋒利經過千錘百鍊的刀具,映照著白衣女細長白嫩的巧手,好似白玉一般。
白衣女動作輕靈快捷,不過轉瞬之間,便將一長段的薯藥切成了無數薄片。
白衣女取來蓮粉,心細的將薯藥片包裹其中,施以調料,放於蒸籠蒸製。
掐好時間,取過蒸製好的食物,輕巧的放入食盒。
在打開蒸籠的那一瞬間,蓮花的清香撲鼻。
「好姐姐,在院裡見不著你,便知你來這了。好香,姐姐的手藝,天下一絕,難怪深得陛下榮寵。」一紅艷嬌媚的女子梳著高高的髻發,風風火火的闖進了廚房。
白衣女柔聲道:「陛下為國事擔憂,昨日一天都未進食,正逢月旦,我親自做些他喜歡吃的,望能夠勾起他的食慾。」
嬌媚女子嘆道:「都怪那羅幼度,沒事打什麼仗。弄得陛下都不來院裡陪我們姐妹了,聽說還要減我們俸祿。將我減為四品官的俸祿,這哪夠呀。」
白衣女聲音很淡然有些空靈,說道:「若是妹妹缺錢,我這有一些,可以隨時來取。走吧,我們一起見陛下。」
嬌媚女子大喜過望,與白衣女並肩走著,一路上卻一直數落著挨千刀的羅幼度。
白衣女靜靜的聽著,卻也不回一句話。
二女來到前廳迴廊,卻聽殿內一震咆哮:「羅幼度,黃口小兒,欺朕太甚。」
第二十一章 更無一個是男兒!
孟昶胸膛起伏不定,羅幼度的話深深刺傷了這位帝王那薄弱的自尊心。
孟昶還是極有抱負的,至少他在即位前期,一言一行,充滿了明君風采。
尤其是他親筆寫下的二十四句,九十六字的《官箴》,一字一句,可謂振奮人心。
其中的「下民易虐,上天難欺」、「爾俸爾祿,民膏民脂」、「為人父母,罔不仁慈」等金句,沒有幾分仁慈體恤之心,寫不出來。
只是隨著蜀中承平,孟昶又無爭雄天下的壯志雄心,只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將蜀地打造成人間樂土。
事實上他也成功了。
在中原處於紛亂時期,江南、西蜀稱一句人間樂土一點也不為過。
只是隨著財富的累積,孟昶不可避免的過起了奢靡生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就難了。
如果偌大的蜀國只養孟昶一人,絕無問題。
可是有一種行為叫做上行下效。
孟昶開始享樂,臣子們也跟著享樂。
孟昶有國庫養著,臣子沒錢了咋辦?就去貪,就去收刮民脂民膏。
孟昶在用人上也極為一般,他喜好詩文,所用人才大多是吟詩作賦誇誇其談之輩。
一個個吹的天花亂墜,皆自比諸葛亮,弄得華夏數百年才出一位的全才人物,蜀國朝堂上有好幾個。
比如笑姜維無謀已經給嚇回成都的趙季札,還有後來放言提兵三萬,取中原易如反掌,卻給王全斌、曹彬打的爹媽都不認識的王昭遠,都覺得自己有諸葛之才。
也不知諸葛亮得知一個個自比他的傢伙都是這德行,會不會氣得詐屍。
國君沉迷享樂,臣子多浮誇之輩,蜀地這人間樂土也漸漸變了味,貪墨橫行,蛀蟲滿朝。
而孟昶本人卻依舊沉迷自己打造的樂土中,以為自己所轄之地依舊是樂土,自己或許不是秦皇漢武那種大一統軍功赫赫的帝王,卻也可以與文景這種治世聖君相比。
而今讓一個敵臣如此鄙夷,說自己是個閒人?不配與郭榮平輩。
這讓孟昶哪裡受得了。
范禹僻切齒道:「不只是如此,臣歸來途中,見周兵集結固鎮,大有進攻興元府之意。」
孟昶臉色驟變,忙道:「這可如何是好?」
蜀國疆域廣闊,但大多都是崇山峻岭,真正富饒之地唯有天府之土的成都平原以及興元府所在的漢中平原。
若興元府有失,蜀國將會失去一大財政收入。
何況自古就有言,得隴望蜀。
這取了漢中平原,哪有不覬覦蜀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