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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定府王宮裡貓了一個多月的冬,羅幼度也忍不住出來透氣,親自參與其中,還射出了第一箭,為此次春獵開了一個頭彩。
一隻打暈了的大肥兔,羅幼度瞄著它的腦袋,一箭射穿了它的肚子,贏得了滿堂喝彩。
最後拔得頭籌的人物毫無懸念,高懷德以碾壓的優勢,依仗著超於常人的馬術、箭術與狩獵技巧收穫最豐。
即便有契丹人在狩獵技巧上略勝高懷德,但馬術、箭術方面卻相差太多了。
春獵只是小小的彩頭,這一結束,對於契丹最後的征伐隨即展開。
三路大軍一起北上……
……
契丹上京臨潢府。
自從耶律必攝逃回上京以後,整個臨潢府便陷入了動盪。
面對越發惡劣的局勢,臨潢府的契丹百姓無不人心惶惶,至於漢人百姓隱隱卻有著幾分雀躍。
不管契丹的官員怎麼醜化南朝,漢人百姓都相信中原的羅天子是一個蓋世明君,他的到來對於他們百利而無一害。
臨潢府分為南北兩城。
契丹人居住在北城,而漢人居住在南城。
一座巨大的都城,呈現兩種不同的氣象,不得不說是一件奇事。
契丹上京皇宮,大殿。
耶律必攝居於上首,然後是耶律海思、耶律道隱、乙室王撒合、蕭干、蕭討古一系列的契丹貴族成員,以及高勛、韓匡美、韓德樞、康延壽這些漢人大臣,前前後後加起來足足有四十餘人。
但此刻殿內一片死寂,除了沉重的呼吸聲以外,聽不到別的聲響。
最終還是耶律必攝打破了這份沉靜:「韓圖育氏,你來說說情況吧!」
韓圖育氏是韓知古的第十個兒子,作為漢人第一家族,韓家的政治地位在契丹內部是脫俗的,包含軍政兩個方面。
韓圖育氏道:「根據可靠消息,南朝天子以米信為先鋒,已經進入了上京地界,現在位於豐州。他們行軍速度不快,應該是再等潘美、林仁肇兩路軍隊。潘美與半個月動身,他從遼陽府一路北上,沿途渭州、壕州、遂州、龍化州皆無抵抗,已經到了橫河下游。至於林仁肇部,他已經攻取了渤海之地,現在往黃龍府方向去了,最終目的暫無頭緒。」
耶律道隱說道:「這不用想了,南朝天子與潘美分左右一起來攻我臨潢府,至於林仁肇,他打算從黃龍府繞過饅頭山、兔兒山斷絕我們後路,不讓我們北逃。」
耶律道隱父親是耶律阿保機的長子耶律倍,耶律倍原來是契丹的太子,但遭後唐末帝李從珂殺害,當時耶律道隱年幼,洛陽一僧人將他藏匿並養大,因此取名為道隱。
遼太宗耶律德光滅亡後唐,耶律道隱回到上京,受詔賜外羅山地區居住。因身份特殊,一直游離於權力之外。現在這非常時刻,耶律必攝也不管身份不身份的,是個人都拿出來頂上。但別說耶律道隱在中原長大,頗有文武才能,一眼就看穿了南朝三路大軍的意圖。
不過看穿與否並沒有實際意義。
契丹已經無路走,無路可退。
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去抵擋任何一路大軍,任由地方長官自我發揮,自行招募鄉勇,自己抵禦。
但毫無效果……
原因無他,契丹統治者對漢人太好了,他們是將內附的漢人百姓當作寶一樣照顧的。
在大定府、遼陽府這些邊陲之地,契丹人、漢人還是有一定等級劃分。契丹人主軍事,漢人主政務,契丹人能管漢人,但漢人管不了契丹人。但對於東北腹地,這裡很少受到軍事威脅,也沒有安排多少契丹兵馬駐守,契丹人大多隨著水草而居,他們並不習慣如漢人一樣,聚在一起生活,依照城池而居。
故而沿途遇到的城池裡面居住的大多都是漢人。
這在契丹生活的漢人看到漢人的旌旗,還有別的選擇嗎?
一個個投降的比誰都利索,很多地方人還沒到,酒席就安排上了。
不過也以為如此,羅幼度、潘美、林仁肇三路大軍對於契丹百姓也存有一定的善意,只要不抵抗,大多不予為難。
對此契丹貴族也沒有任何辦法,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中原大軍會殺到他們的腹心之地。
聽著沿途漢人的舉動,耶律必攝忽然想到了臨潢府的南城,雙手撐著腦仁,一陣劇痛。他可沒有忘記,整個南城生活著八萬漢人百姓……
「要不?」乙室王撒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是一個殺胚,直接動了屠殺的念頭。
「算了!」耶律必攝想著都是自己的子民,真要殺,還是下不去手,而且就是殺了,也扭轉不了局勢,沒有多餘的意義,說道:「我們拒北城而守,南城隨便他們吧。」
趙匡義道:「陛下仁德,相信城中百姓也會念陛下的好處。臣也覺得固守北城更為妥當,我們兵力不多,整個臨潢府太大,全城據守,反而將我們的劣勢暴露,不如據守北城。」
耶律必攝起身道:「我契丹歷經千難萬險才有今日,朕至今都以為,此次大難是天神給我們的考驗,只要能夠渡過此難,我大遼一定能重現昔日輝煌!」
他強行鼓動士氣,讓眾人做好迎敵的準備。
耶律必攝特地留下了趙匡義商議如何守衛臨潢府。
乙凜在這時突然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