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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士元自小好學,但因繼母祝氏尚在,不願遠離,侍奉左右。
祝氏通情達理,直接將畢士元叫到跟前說道:「求學須有良師益友,吾兒當去中原江南。」
於是,祝氏將畢家幾代累積的積蓄交給年少的畢士元讓他南下求學。
畢士元在宋州、鄭州求師,與楊璞、韓丕、劉錫結為良朋,學業有成。
這汴京將會是他計劃中的最後一站,拜訪中原士林領袖竇禹鈞,向繼顏真卿、柳公權之後,最著名的書法家楊凝式請教書法,與長樂老馮道的長子馮平請教經史學問。
做完這三件事後,即打算返回代州雲中,侍奉祝氏,專心學問,消化這些年學到的知識。直至祝氏百年之後,以科舉入仕,為天下蒼生謀福。
畢士元這類才俊,對於自己的未來規劃得極為詳細。
只是他不知道方剛入城,自己已經讓人給盯上了。
看上他的人不是別人,是巡檢通判孔守正。
此人的上司正是新上任的南門巡檢使王彥升。
王彥升因冒犯石守信被逐出殿前司,從手握兵權的大將,一下子轉為白身,心底難免煩悶。
在家裡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個月,得到趙匡胤的召見,知道自己有了新的任命,還是巡檢使這一職位,對於趙匡胤更是感恩戴德。
趙匡胤也叮囑王彥升要好好干,行事不可衝動,三思而行。
王彥升自然是一一應諾。
這吃過一次教訓,王彥升走馬上任之後,也不敢亂來,兢兢業業的幹著本職工作。
但是隨著深入了解巡檢使的職權任務,王彥升頓覺不平衡了。
巡檢司始於五代,掌訓治甲兵,巡邏州縣,擒捕盜賊的事情,負責開封治安。
汴京城的巡檢司下的巡檢使共有四位,分別負責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故而以所負責的區域為界限,冠以東南西北四門巡檢使。
其中汴京城東西大街有兩個街市,那是汴京商貿中心。
然後北門靠近皇城,是朝中權貴聚集之所,那邊還有一個名動天下的甜水巷。
而開封的南門理所當然的就是百姓以及三教九流的雜居之所。
這差距可就大了。
東西門的巡檢使給東西街的大商家當作大爺一樣供著。
北門巡檢使時不時地還能在甜水巷白嫖大牌。
他這個南門巡檢使,面對一群苦哈哈的百姓,哪有什麼油水可撈?
因為之前犯了事,王彥升是打算好好安分守己的。
可同僚們坐著就有人送禮巴結,還能白嫖,明明級別一樣,自己這邊卻無人問津。
這巨大的差別讓王彥升如何受得了?
這南門巡檢使本來是個很好的職位,可王彥升卻是越干越不是滋味。
直到今日,下屬馬源來報南門進了一個肥羊。
「領頭的就一書生,還有一書童加上駕車的三名馬夫,但隨行的有一輛馬車,後邊有兩個毛驢拉著十口箱子隨行。看箱子的樣式,還挺沉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十口箱子?」
王彥升怦然心動,說道:「給我盯著他,看看他住在什麼地方。」
他帶著幾分貪婪地搓了搓手,忽然想到趙匡胤的叮囑「行事不可衝動,三思而行」。
王彥升冷靜下來,想了三遍,說道:「不可讓他發現,兵分兩路。一路讓人盯著他,看他接觸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另外一路去打探此人消息,看看他有沒有背景,能不能招惹。」
不得不說,趙匡胤的叮囑還是有用的。
王彥升這一次真的三思而行了,沒有一點的莽撞。
馬源到點回家,小小的繞了一圈,來到了巡檢通判孔守正的家中。
孔守正也在家裡等著馬源。
「來,馬兄,特地為你準備的牛肉。我倆兄弟,分而食之。」
孔守正熱情地將馬源請到了屋內。
馬源也是食指大動,即便是汴京城,牛肉也是極為奢侈的美食。
兩人相互對坐,馬源將王彥升的情況細說。
孔守正認真地聽著,肅然叮囑道:「那我們便等吧,記住了,要耐住性子,不可唆使王彥升干任何事情。所有的行動必須讓他自己做主。王彥升是個莽夫,可他背後的趙匡胤不好惹。我們惹不起……」
馬源用手扇了扇牛肉的香味,說道:「孔大哥放心,小弟所乾的一切都是王彥升吩咐我做的,行動的時候也不沖在前頭,不會讓他禍水東引。」
孔守正頷首笑了笑。
他跟王彥升無冤無仇,但是王彥升的出現卻摘了本屬於他的桃子。
自從上任南門巡檢使升遷之後,一直沒有新人頂替而上。
這巡檢使的事務自是他這位巡檢通判代理負責。
依照常理,若南門巡檢使一直空缺,他這個巡檢通判在代理期間表現良好是可以直接升任。
孔守正代理南門巡檢使足足半月,眼瞧著就能升官,王彥升這從天而降,直接壞了孔守正的美夢。
孔守正野心不大,本想著忍一忍算了。
結果王彥升性子貪暴,將巡檢司視為殿前司的兵卒來帶。
訓練的時候,動輒打罵,下手還不分輕重,惹得是天怒人怨。
跟著這樣的上司,莫說一起升官發財,不讓他連累的一併遭殃就算阿彌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