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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兩人都恨不得在彼此臉上踩上幾腳,但都不會將對方踩死。
但除了李重進也沒有別的人敢得罪他這個張殿帥……
只是從獲利者的角度來看,此事真就只有趙匡胤一個人得利。
李重進懷疑趙匡胤不無道理……
以這些年相處,張永德也看出了趙匡胤滿腔雄心,也有心以他為接班人培養,但是傳承跟明搶暗奪可不是一個概念。
當然張永德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不過心中難免存了懷疑的種子。
但如之前一般的推心置腹,卻是不敢了。也知道有人想暗中坑害自己,決定日後謹慎行事,處處留個心眼。
這一次張永德是真的怕了。
想來想去,張永德覺得還是羅幼度夠意思,自己之前如此冷遇於他,在這關鍵時候,居然還願意相信自己,當眾表態,這恩情欠大發了。
沉吟片刻,張永德親自寫了封拜帖,吩咐親衛送回家,讓自己的夫人準備禮物,一同登門拜訪。
回到家的羅幼度,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張永德送來的拜帖,看著約定的時間就在明日,讓胡伯與符清兒事先準備。
如果是張永德一人而來,那就是個人的私交,現在他攜帶夫人登門那就意味著是張永德代表的張家願意與羅家兩個家族進行深入往來。
意義完全不一樣的。
羅家上下數十口人,都得慎重對待。
華貴的馬車停在羅宅,張永德扶著自己的夫人晉國長公主下了馬車。
晉國長公主是周太祖郭威的四女兒,當年郭威年輕時,與張永德的父親張穎有交情,把四女兒嫁給了張永德。
任誰也想不到一個貧賤頸脖還有一飛雀紋身的兵卒子,最後能夠發展成為大周太祖。
張永德的人生軌跡也因此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晉國長公主望了四周一眼,笑道:「果然是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實難相信就這大街,居然比駙馬府還金貴。」
張永德道:「我們這群人他人避之不及,哪敢湊上來。」
出來迎接的羅幼度正好聽到這話,接道:「此言差矣,我朝諸將,獨殿帥眼光最是毒辣,在下可沒少吃閉門羹。」
他指的是高平之戰時,郭榮為了重整軍紀,一口氣斬殺將官七十餘的事情。
若不是張永德堅定不移地站在郭榮這邊鼎力支持,郭榮也不敢殺。
張永德是第一個站出來響應郭榮做軍事改革的人。
張永德害臊道:「往事休提,往事休提。這不,登門請罪來了。」
羅幼度帶著符清兒,笑著跟張永德與晉國長公主作揖問好,將兩人請入府內。
符清兒、晉國長公主作為女眷,一起去了內堂。
羅幼度、張永德留在大堂奉茶敘話。
張永德問道:「街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都是統軍散布的?」
事關身家性命,張永德一直讓人留意大街上的消息。
結果意外發現「點檢做天子」沒人再提了,大街上流傳著許許多多的民間韻事。
比如張三的媳婦偷人給抓了現行,李家的寡婦門前不乾淨等等,傳得沸沸揚揚的,他的事反而沒有多少人願意提了。
羅幼度道:「我可沒這麼大本事,這是官家安排開封府幹的。」
開封府管開封民生,民生除了一些冤案,自然也包括這類烏七八糟的事情。
羅幼度當年就處理過不少這樣的案子。
「不過這點子倒是我出的!」
羅幼度當然不會幹做好事不留名的事情,得讓張永德知道這事有他的功勞。
羅幼度道:「百姓嘛,他們在乎的是一個談資,並不是什麼國家大事。甚至於大多人都不知道點檢是什麼,只要有新鮮的談資,自然無人再提。餘下的就是一些士人,他們閒著無事可干,自詡關心國家大事,聚在一起會聊這聊那。」
「但也無妨,過幾日,官家就公布新的科舉取仕的條例。士人手上有事,嘴巴就牢固了。」
「至多不過五日,便再無人說及此事。殿帥放心便是……」
張永德重重點了點頭道:「張某托大,叫你一聲老弟。此事某承了老弟的恩情,以後老弟的事就是我張永德的事,有用得到的地方,儘管直說,無須客氣。」
羅幼度心中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軍方三巨頭,李重進是老大,張永德是老二,自己是老三。
但是老大跟老二不對付。
誰也不聽誰的。
老三的話那就是真理。
搞定了張永德,三巨頭就反客為主了。
羅幼度道:「都為官家效力,張老哥這話可就生分了。你我皆是三司長官,掌握的是我大周最精銳的禁軍。有些對手,可以輕易取勝,無需配合!但有些對手,不是一個殿前司,御營司或者侍衛親軍司單獨能夠應對的。必要的時候,還得相互支持才行。」
張永德道:「李重進那蠢貨哪裡會打仗,讓我聽他的不可能。但如果是官家或是老弟你的意思,與他合作也可,只要他不拖後腿。某大人有大量,不跟他這個黑鬼一般見識。」
羅幼度撫掌笑道:「就憑張老哥這份度量,使相只怕不及。」
「那是!」
張永德自得道:「那黑大蟲就是仗著比我更親一些,不然憑什麼爬在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