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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契丹一如既往地對女真用了遷徙的老辦法,只是細節上略有不同。
東北地廣人稀,混同江附近苦寒,不利於發展,也不受管制,契丹朝廷將征服的女真部落遷徙至牡丹江上游的敦化地區,不是遼陽之南,或者龍化州,這兩處專門安置女真的土地。
從結果來看,這顯然是一步臭棋。
但契丹沒有多餘的選擇,之前他們看不上女真的這些勞力。只要他們安分,能夠養熟,成為契丹的兵員即可。
現在契丹上下重視每一個勞力,為了發展,大膽地將完顏部一縱女真部落安排在了昔年渤海國的國都,給了他們肥沃的土地耕種。
滿以為能夠讓女真部安分下來,卻不想還是引發了動盪。
不受約束的生女真並不適合耕種,很快就鬧出了矛盾。
一個不亞於完顏部的生女真部落發動了反抗,只是缺乏兵器,給當地官兵鎮壓了。
契丹大將動了殺良冒功的心思,有心將事態鬧大。
完顏跋海見狀,大為驚恐,暗中聯繫了幾個友好的部落,先一步出逃,到了長白山。
此事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契丹大將都給流放了。
是故耶律必攝有很深的印象。
韓德讓頷首道:「就是他們,想來,他們在長白山的日子也不好過,不然也不會冒險,跨海去劫掠對馬島了。」
如韓德讓想的一樣。
完顏跋海帶著族部逃入長白山後,立刻就面臨了嚴峻的生活問題。
他們離老家混同江數百里之遙,無衣無糧,且不說沿途的契丹領地能不能過,就算契丹人大發慈悲讓他們通行,他們也回不去。
一眾人只能就地在長白山討生活,可他們對長白山並不熟悉,老弱婦孺加起來上萬人的吃喝用度,根本應付不過來。
而且大東北的冬天來的特別早,寒冬也特別長,沒有充足的物資,他們這夥人都得死在長白山上。
好在長白山附近有兩股不小的女真部落,長白山女真、蒲盧毛朵女真,他們幫了一把手,勉強生活了下來。
但長白山女真、蒲盧毛朵女真也沒有多餘的糧食支援,只是給了完顏跋海一個建議,倭國好欺負,搶倭國的物資。
歷史上有一事件,說的就是一百多年後,長白山女真、蒲盧毛朵女真因為給契丹逼迫得太狠,生活難以維持。
雙方一合計,契丹打不過,還欺負不了倭國矮子?
這女真人打倭國人,那就是嗷嗷嗷地一通亂殺,屠光了對馬島,又殺穿了壹岐島,甚至最後殺上了九州島,在九州島為所欲為,最後殺到了筑前博多灣。
倭國稱此事件為刀伊入寇。
受到生活環境的逼迫,這事件居然提前了一百餘年。
而且施暴者從長白山女真、蒲盧毛朵女真,變成了混同江女真中的完顏部。
對於韓德讓了解得那麼清楚,耶律必攝一點也不奇怪。
如何處置生女真,朝廷有兩個聲音,一個直接征伐,將他們的首領殺光,族人遷徙到遼東種田。
韓德讓則是懷柔,生女真戰鬥力極強,若能收服將會是契丹一大助力。
韓德讓一直在關注長白山女真、蒲盧毛朵女真以及混同江女真,也是因此,讓他發現了完顏部襲擊對馬島一事。
韓德讓恭敬作揖,目光灼灼,說道:「陛下,此事與我契丹是天賜良機。完顏跋海此人老成穩重,他現在只求部落生存,不願得罪任何人,並未驚動高麗、倭國,除了少數人,無人知曉是完顏部所為。現在倭國認準了是高麗所為,而高麗態度傲慢,並未將倭國放在眼裡。」
「倭國狼子野心,昔年他們面對隋朝,便敢寫出『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的話語。實力稍強就覬覦海東,在東方以天朝上國自居。」
「他們哪能受得了這氣?」
「我們可從中添火,促使雙方交惡。與之約定,共擊高麗。」
「此外完顏部就算劫掠了對馬島,也難以渡過這個冬天。臣提議結交施恩完顏部,將其收為己用。」
耶律必攝聽著侃侃而談的韓德讓,興奮道:「我大遼有致堯,如蜀漢有孔明,前秦有景略。此事由你全權負責,務必要激化高麗與倭國的矛盾。」
韓德讓作揖道:「臣領命!」
韓德讓走出皇宮,看著灰濛濛的天氣,天空上的烏雲若有若無的浮現出了父親韓匡嗣與三哥的韓德慶和善的音容,雙拳緊握,囔囔道:「我定會扶持大遼再度入主中原,為你們復仇。」
時至今日,羅幼度以離間計殺韓匡嗣已經不是秘密。
而韓德慶出使耶律敵烈,勸說他以大局為重,最終死在了監牢。
若無羅幼度的支持,耶律敵烈根本擋不住契丹的大軍,韓德慶也不至於身死。
韓德讓將這一切都記在了羅幼度的身上,對之恨之入骨。
扶遼滅虞是韓德讓此生志向。
第一百零一章 鳳凰出洛,玉璽現世
洛陽,夜。
隨著絲綢之路的開通,這千古名都重新煥發了神采。
人流涌動,商賈往來不絕。
論及繁榮景象,不亞於汴京。
所收賦稅,在絲路經濟的帶動下直追汴京。
自唐末以後,宵禁政策,早已名存實亡。
除了偏遠小城,晚上無夜間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