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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成都的孟玄喆比起孟昶確實要出色很多。
年輕氣盛的他,一改孟昶長期不上朝的弊政。
日日臨朝,兢兢業業處理川蜀政務。
他每日不間斷地召見官員宰相,想要一改孟昶留下來的諸多弊政,準備來一場大刀闊斧地改革。
但是川蜀朝廷早已爛到骨子裡了,所有身居高位的官員就沒有不貪的。
並非蜀地沒有清官,是清官的做派滿足不了孟昶奢華的生活。
孟昶不可能讓這種人在朝堂上待著,早就給貶到蠻夷之地去跟山民打交道了。
這長期以往,官員之間已經形成了巨大的利益鏈。
孟玄喆想要憑藉血氣之勇,打破這種利益鏈,無疑是痴人說夢。
一個個沒少拿錢的宰相官員,都將孟玄喆當作傻子忽悠。
孟玄喆還樂此不疲,他以為自己不貪,就比自己的父親孟昶更加優秀。
但實際上原本給孟昶的那一份大頭,現在全部落在了廟堂官員的手上了。
一個個尸位素餐的蛀蟲,哪裡會管百姓的死活。
他一套套全新的政令,更進一步加重百姓的負擔。
孟玄喆四更起床工作,一直到黃昏才停下歇息,看著自己處理的奏章。
這位川蜀新國主暗思,都說中原天子羅幼度勤政,天天處理國事至申時上下。與自己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就等先生入關中,天下震響的消息了。
要讓天下人知道,川蜀孟玄喆,半點不比羅幼度差。
孟玄喆渴望著聽到王昭遠凱旋的消息……
直到劍門關守將趙崇韜傳來王昭遠全線潰敗,陽平關失守,興元府為中原所得,王昭遠下落不明的消息。
孟玄喆徹底呆傻住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先生乃當代諸葛亮,怎麼可能敗……
還敗得如此徹底!
他卻不知道,這個諸葛亮帶汁……
第二十一章 夔州失守
孟玄喆終究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不知道世間疾苦善惡,不曉得能說與能幹是兩個概念。
面對前線敗局,孟玄喆慌了神,心急火燎地召集文武百官議事。
這一聽到王昭遠慘敗的消息,蜀臣都驚呆了。
即便李昊知道王昭遠的真才實學,也想不到他敗得如此之快,如此徹底。
他們剛剛給王昭遠踐行,這還沒有過幾日。
算算時間,這兵馬堪堪抵達前線吧。
這就敗了?
是王昭遠太蠢?
還是中原太強?
整個大殿陷入了慌亂。
得隴望蜀,中原拿了漢中,哪有不覬覦成都的道理?
莫說是拿主意了,上上下下一群手裡不乾淨的官員,皆惶恐難安,想著自己這些年貪墨的家當,大有捲鋪蓋逃難的意思。
大程官孫遇破口大罵:「王昭遠誤國,其罪當誅。若非他再三蠱惑國主,焉有今日之事?」
此次出兵,反對的人並不在少數。
只是孟玄喆、王昭遠一意孤行而已。
孟玄喆瞬間領悟,這是要甩鍋,不管怎麼樣,將一切罪名甩給王昭遠,然後向羅幼度請罪,實在不行將漢中興元府割讓給中原。
王昭遠這一敗,讓孟玄喆徹底認清了現實。
「李相,就勞煩你代筆了。」
孟玄喆緊張地看著李昊。
在蜀中李昊的文筆那是公認的。
李昊早就在琢磨怎麼寫降表了,此刻聞言,硬著頭皮答應。
便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則急報快馬傳來。
傳信人叫南雄是川東防禦使南光海的兒子。
「陛下,中原賊兵襲擊三會、巫山軍寨,家父戰死,夔州……夔州失守了!」
南雄泣不成聲,跪伏在孟玄喆面前。
孟玄喆霍然而起,臉色煞白,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自己早就中計了。
夔州是蜀地東方與中原荊州相鄰的疆界。
北方戰敗,隨即東方也傳來戰事。
這兩股部隊一東一北,絕不是什麼意外,是早有預謀的。
「夔州怎麼丟的?」
孟玄喆撕心裂肺地叫喊著:「那裡防備如此嚴密,怎麼不聲不響的就丟了?」
夔州位於巴蜀東北部,首府為奉節縣,蜀漢章武二年,劉備兵伐東吳,遭到慘敗,退守魚復,將魚復改為永安。唐貞觀二十三年,改永安稱奉節。
一直以來,夔州奉節據荊楚上游,控巴蜀東門,雄踞瞿塘峽口,形勢險要,歷來是川東軍事重鎮、兵家必爭之地。
與巴蜀東面而言,夔州無異於是巴蜀的劍門關。
夔州丟失,意味著門戶大開。
東面的中原軍將會長驅直入,直搗成都。
孟昶雖然躺平,卻也在暗地裡防備著中原。羅幼度智取南平之後,他特地在奉節城東設鎖江浮橋,上置木柵三重,夾江列炮,修建防禦工事。而且在夔州以東的方向三峽方向,他們還建造了三會、巫山兩大軍寨。
陽平關因為王昭遠的無能丟失,但夔州不聲不響地就落陷了,孟玄喆怎麼樣也想不明白。
南雄一臉驚恐道:「中原軍兵分兩路,陸路襲擊三會、巫山軍寨,家父拼死抵抗,奈何中原兵強馬壯,兩處軍寨皆為中原所破。」
他這是給自己的父親臉上貼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