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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營里練習騎馬射箭,軍營反而更像慕容延釗的家。
至於襄州的行政事務皆由下一級別的長史張靄負責。
慕容延釗大大咧咧地出現在了州府府衙,叫來張靄,問道:「近日州府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靄奇怪慕容延釗好端端地問起了政務,但也不敢多問,微微作揖說道:「並無大事。」
慕容延釗又問:「田地莊稼長勢如何?」
張靄回道:「今年風調雨順,莊稼長勢極好。」
慕容延釗滿意地點頭道:「很好,張長史,這襄州的治理,你有很大功勞。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報的……最近我有點忽視襄州的治理,有些不該。長史將半年來的情況,做個總結給我。我要了解一下,免得陛下問起來,什麼也不知道,那可丟人了。」
羅幼度除了會派監察御史調查地方官員的行政成果以外,還會隨機抽查州府上繳執政總結。
如果寫不出來,或者寫出來的跟查到的不一樣,直接問罪。
羅幼度對於官員的俸祿,前所未有的闊綽。
但出手吏治卻也極其的嚴厲。
對於各種不稱職的官員從不容情。
張靄覺得慕容延釗必然是怕自己給抽中,心中冷笑:就這蠢蛋還治理州府?一個村都治不好吧!
這話他只敢放在心裡,面上恭敬地道:「屬下整理一下思緒,明日便將年余里襄州情況細表。」
張靄回到家裡,洋洋灑灑地用了一個時辰,寫了兩千多字的總結。
第二日,張靄將自己寫的襄州行政總結交給了慕容延釗。
慕容延釗看著手中的總結,眉頭瞬間皺在了一起。
慕容延釗並非文盲,他出生於將門世家,是開州刺史慕容章的兒子。周太祖郭威時期,他還幹過文職,擔任西頭供奉官,尚食副使。
識文斷字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可張靄的這篇總結,寫的是晦澀難懂,深奧無比。
慕容延釗識得每一個字,但這些字連接起來,仍是看不懂寫的是什麼。
他本就脾氣暴躁,瞬間真來了火氣,對著張靄臉上就是一拳打了過去,罵道:「你他娘的,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老子一句話都看不懂,欺負老子書讀得少?」
他這一拳力量極大,直接將張靄的兩個門牙打下來了。
慕容延釗尤不解氣,上前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不過這一次收了力量,只是造成了皮外傷,並不會傷及內附。
張靄滿口鮮血,抱著腦袋,雙眸怒火中燒。
第四十四章 達成一致
汴京。
州府第二把手張靄給慕容延釗毒打了一頓,還打掉了兩顆門牙。
這消息一傳開,那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宰兵部尚書張昭、已經致仕的太子少保田敏、戶部侍郎薛居正、禮部侍郎竇儼還有一群有地位有身份的官員聚在了一起。
一行人以張昭、田敏為首,義憤填膺數落著慕容延釗的不是。
脾氣火爆戶部郎中曾亮直接開罵,問候著慕容延釗的幾代祖宗。
張昭鐵青著臉,氣得身軀都微微發抖。
張昭本名張昭遠,避後漢高祖劉知遠諱,改名張昭。七歲能誦古樂府、詠史詩百餘篇;尚未成年,遍讀《九經》,傲視同輩,拜師於當世名家程生門下,五六年間涉獵各家史書,著《三代興亡論》。
他至後唐起就因才學而任命編撰史書,後晉、後漢、後周乃至現今朝廷,皆受命此任。
可見名望之高……
他是竇禹鈞之後,唯一能在中原士林中同時信服的人物,也是公認的未來中原士林之首。
竇禹鈞此時在曲阜縣,擔任祭祀官。
汴京士人理所當然以張昭為首。
這事情一發生,官員士林自然齊聚張昭府上,商議對策。
田敏臉色也陰沉的可怕,這位也是士林大佬級別的存在,後梁貞明年間登科,在梁、唐、晉、漢、周、虞六代,歷任國子博士、祭酒、太常博士、戶部員外郎、司空、工部尚書、太子少保。從事文教六十年,一輩子都在修正因五代動盪而受損的經史子集。郭榮生前稱讚他為「詳明禮樂,博涉典墳,為儒學之宗師,薦紳之儀表。」
當年跟馮道一級別,只是為人低調,不願意出頭。
致仕以後,也不住在汴京,而是城外的鄉村,每日親授諸子經,對鄉里學風影響甚大。
他這樣的老傢伙也因為此事而親自動身來到了汴京。
「張公、田公,慕容延釗太不像話,自己看不懂公文,就動手打人。我等文臣,就這樣任由他們武夫欺凌?」
曾亮性子急躁,一點也沒有讀書人的樣子,他是東北大漢,長得身為魁梧,這面紅耳赤的模樣,比武夫還要武夫。
田敏道:「此事理當討要一個說法,不能再陷入當年的被動了。哪怕豁出這條命,也得跟陛下討個公道。」
張昭深知這老傢伙的倔脾氣,忙道:「田公不必如此,陛下是難得的賢明之主,定會還我等一個公道的。得知此事後,在下親自去了一趟王相公的府邸,亦得到了他的首肯。王相公向來行事穩重,卻也是苦過來的人,深知此例不可開。」
一句苦過來的人,道盡了辛酸。
不只是這些官員,汴京里的讀書人,都聚在了一起,義憤填膺,聯合起來萬民上表。